一家餐館。
她記得來過。他到北京第一天,電話給她,說:猜猜我在哪。她一下就猜到了,興奮道:好啊好啊,你終於來了,在哪啊,我要馬上見你。他就在這家飯店約她。她見了他,像只蝴蝶一樣撲上去,把唾沫蹭得他滿臉滿脖子都是。他說:我要被淹死了。她說:想你了,我檢查你有沒有被別人用過。他那時臉色一變。她那時遲鈍,沒反應過來,實際上那個時候的陳劍已不再是她的陳劍。
往事歷歷在目。她悄然苦笑了下。
坐下來。他遞給她選單。她托腮,說:這會我不點,什麼也不想吃。
他點了些,自然都是平日她愛吃的。
沉默。
他取了煙,敲著,揉菸絲。彷彿心事重重。
她看不下,率先打破沉默,說:還好吧,沒有我,你過得也不錯吧。
他說:一點都不好。很難過。
她譏笑:難過什麼?為沒有得到我的貞操耿耿於懷?
語聲。他臉上有痛楚的陰影,說,我以為我看得很清楚,但是並不。我現在一直彷徨。那件事,我不能原諒我自己,我知道傷害你了,那麼深。可是已經無法補償。從來沒有回頭路可走。
語聲撇過頭,看窗外。心像黑夜裡的星光一樣蹦濺出疼痛的火花。如果夜裡還有星星的話。
不,當然不會再有。她的心重新硬起來。
陳劍繼續說:馮至鳴為你豁出去了。神情複雜。
她宛轉笑,說:我很榮幸。
陳劍露一個苦笑,說:他很有眼光。
她點頭,說:我但願不辜負他。
陳劍說:你在怨我?
不怨。每人價值觀不一樣。
是啊,陳劍果斷地說:換了我不會這麼做。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,勇氣可嘉,可是,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與底氣,還是留點餘地。男人要承擔的東西不只感情一樣。
她譏笑,說:別為自己的無恥找託詞。在我眼裡,他遠比你高貴。
陳劍又苦笑下,也沒什麼尷尬,說:你看不起我,很正常,但我跟他情況不一樣,他世家子,出生就擁有一切,無須拼搏,也從未嘗過失去的痛苦;我不同,要得到一點,就要付出很多,甚至自己最珍貴的。告訴你,普通人要成功沒什麼捷徑可走,就得無恥。那些什麼道德,什麼禮儀都是愚民的,既得利益者為了維持江山定出來的。走正道,從來沒有成功的,只有一個好處,就是心安。可是人生,就想這樣嗎?吃吃睡睡,做做愛,等死。
她說,這沒什麼不好。
他說,觀念不一樣。我不一樣,一次的生命要盛放到最絢爛,哪怕飛蛾撲火。
她說,不用跟我說,我還沒有做你攔路石的資格。
語聲。他眼睛裡俱是痛苦。招手向服務員要酒。
她說:你不開車嗎?
他說,你何必管我。
她想就不管。任他。
他獨自喝悶酒。她獨自想心事。
這個人依舊牽動他。她一點都不想看他痛苦。但是,感情是不能氾濫的。因為一氾濫,就像漏閘的水無法收拾。
空氣裡有百合的香氣,實在是有點衝。她很想很想把那花給扔掉。不能扔,她所能做的就是開窗,清寒的風瞬間湧進來,她彷彿輕鬆了不少。
他說:你愛他嗎?
誰?她下意識想問,突然就領悟了,他指的是馮至鳴。便答:是。
他臉部肌肉跳了跳,而後死寂。
過一會,他忽說:我會收購HU3。
收購?她驚疑。
我註冊了公司,其實我是幫他。
幫他?她笑,我還不瞭解你,沒好處的事你會做?我不至於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