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圓還在睡覺,聲音很混沌。
“誰啊?”
語聲有點尷尬,曾經的第三者,現在要向她打聽另一個男人的事。但是趕鴨子上架了,那些諸如愧疚之類的情緒以後慢慢清算吧。現在她需要有人告訴她他到底怎麼了,至少告訴她他什麼事都沒有,她再不想胡思亂想。
“你好,我是文語聲。對不起打擾你。”她說。
文語聲?對方迷糊了下,打了個哈欠,忽提高分貝,“文語聲啊,你,你怎麼會找我?”
“我想問你知不知道馮至鳴的訊息。”
“至鳴,你沒他電話?我給你啊。”唸了一串數字。
語聲說:這個打不通,你昨天有沒有見過他?他沒有事吧?
“他什麼事啊?”方圓狐疑。她大概近期並未見過馮至鳴。
“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,能不能拜託你聯絡一下他,跟他說我在找她,請他給我回個話。”
“哦?這到底怎麼回事啊。”方圓懵懵懂懂說,聽出她急,說:我現在打電話過去,你給我留個電話。
就打這個,我在這裡等。
語聲就在公用電話亭等。想待會,應該先去買個手機。
大約30分鐘後,方圓的電話回過來了,說:是很奇怪,舅媽說,至鳴今早就飛去美國了。
語聲愣住。
“哎,你在聽嗎?”方圓叫。
我在。語聲平復一下,說,這麼突然?
“突然,是有點,不過也不算太突然,你大概不知道,至鳴呢本來要跟杜若訂婚了,前些天,杜若執意不肯,吵著要去美國唸書。他們大概鬧了點彆扭,我想他去美國可能是要挽回人家心意。杜若,我見過,很漂亮斯文的小姑娘,至鳴跟她也很好。我有次看到他教她打高爾夫,想,這小子原來也會動心的。跟你說,以前至鳴也交過一些女友,從來沒超過一個禮拜的,跟杜若維持近一年了,這次大概是真的了。哦,”她忽然想到什麼,說,“這些你是不是不愛聽?”
沒有。語聲說。聲音似乎很平淡。第一次見面,他就告訴她有女朋友的,還說要帶給她看,只是這段日子,暈暈呼呼完全忘記了,5天的戲,假戲真做,全情投入,但是再真的戲終也是戲。一覺醒來就到了曲終人散。也不算遺憾,只是突然了點。這個謝幕方式,如果以後有機會見他,她會告訴他不夠意思。但是,留點懸疑什麼的似乎也是他的風格。保不準現在他就在取笑她。
她異常枯寂。方圓還在說,我看,至鳴此際匆匆趕去,美國那邊出什麼事也未可知。
“知道了。謝謝你。他沒事就好。那麼,我要掛了。”她說。
“等一下,語聲,咱們約個時間吃個飯吧。想跟你聊聊,我最近挺無聊的。”
語聲卻一點不無聊,也沒興致。但也不好掃她興,說,過幾天吧。我走之前聯絡你。
“你要走?”
“是。”
“陳劍?不,要跟你結婚?”
“不提了。那個,對了,馮至鳴要給你電話,你就別說我找過他。”
“哦。”
“謝謝!”她放下電話。靠著電話亭,怔忡。一陣後,心頭蕭索的霧浮去,竟覺得腹內翻江倒海般難過。
她看著天,無端端想什麼春夢了無痕。又踢了下石頭,說:跟我說一聲也不行嗎?還是急到連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。杜若。她輕輕發出聲,唸的時候嘴必須撅起,要用很大力氣,不像語聲,隨口就吐了出來。但是好名字,屈原喜歡的一種香草。
她開始走路。不清楚去哪裡,隨便走。腳下踢踢踏踏滾那塊石頭。
忽然想起在故宮的紅牆下,他用風衣裹緊她,她覺得好溫暖,說你像個袋鼠媽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