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地看著她,那種柔情的觸控她再不會知道。
出國前最後一日,她整好了行李。最後發現了那把鑰匙,馮至鳴的。怎麼還給他?叫快遞?她撥電話。卻猶豫了,猶豫的時候發現自己其實想見他最後一面。
未來如何不好說,也許他們從此就天各一方。是這樣的,有些地方你以為還會回去,卻永生未來,有些人你以為還可見到,卻永不曾見,有些情以為一輩子不會揮發,卻也漸漸彌散在時間裡,而我們的生命,也這樣在遺憾中一點點落幕。
必須見一面的。否則是她永生的追悔。但是,找什麼名目?
她想不好。在外面瞎轉悠。逛到潘家園市場,她被一個菸灰缸迷住了。是碧玉做的,但也許是石頭,潘家園真貨假貨憑她的眼力,辨不出。捲曲的葉子造型,因為質地的通透,可見葉裡絲縷的脈絡。
菸灰落下的瞬間,葉會不會焦掉?葉焦的時候,死灰會不會復燃?莫名這麼想。討價還價,500塊錢拿下了這個菸灰缸。
天漸漸暗下的時候,她打車。司機問去哪裡?她躊躇。
司機怪異地瞅著她,她一咬牙,說了馮至鳴住宅的地址。
在門口的時候,她心裡慌了下,然後拍自己的胸,告訴自己鎮定,他不一定在,他就算在,就說是來還鑰匙的。順帶瞥他一眼。這最後的一面就完成了。她的心也不會老怨她,她的身也不會說她不給她和她的朋友道別的機會。
她開鎖。門開了,屋裡一片漆黑。她不由舒一口氣,又微微有點失落,站在門口,沒動。
良久,她向裡邁步,沒開燈,把鑰匙放茶几上即可。
幾步後,她才意識到屋裡有人,清淡的煙味飄過來,像迎接久別的老朋友,而不遠處,一星的紅正灼灼地盯著她。
慌亂如洪水降臨,她猛然轉身。
裡面的聲音說話了:既然來了,就呆一會吧。
燈噠地開,在驀然的光線中,她刺了下。然後聽到他的腳步。一記記,猶如音樂裡的重音符號一樣砸向她。
她定定神,就是定不住,後背開始發燙,那是某人注視的目光。你究竟慌什麼?他不慌你慌什麼?她狠狠罵自己,而後抿出笑,毅然轉身。
就這樣終於看到了他。那瞬間她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渴念。騙不了的。
她嘴角的笑倏忽散了,眼神痛苦。彷彿有情,彷彿無情。
他也看她,眯著眼迷惘地看,彷彿睡著,又彷彿醒著。
多久了,他們疏離多久了。他們的愛沉睡多久了。都以為埋得不能再深,可一瞥眼就灰一樣的揚起。在漫天的飛屑中,他們都明白一切不過是自以為是。
“真的麼?”良久,他開口了。
“什麼?”
“是你麼?站在我面前的是,語聲。”
她點頭。而後壓抑住內心的波濤,說:只是過來給你鑰匙。
“是麼?”他說。
她解釋:我明天要去英國了。所以。
“還我鑰匙,永不見面?”他略微的嘲諷。
是。她說著,要從包裡掏鑰匙。
他說,先不要給我。你坐。
她傻乎乎坐下,環顧四周,就像來他家應聘的保姆,見著這樣顯赫的門第,侷促不安。
喝水麼?他說。
她點頭。好像主人還滿人性化。
他遞給她水,裡面加有檸檬片。
她怔怔地看那片浮游的黃色,她曾經也這樣給他倒過。兩片,他要加兩片,他喜歡酸一點。前事如灰,風一吹就散。她猛地仰脖喝,彷彿壯懷激烈。喝得急。嗆了。不停咳嗽。
他還是那副德性,慢條斯理嘲諷:風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不復還。我怎麼想起這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