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就算最後淪陷,畢竟沸騰。
“你兒子很有抱負。”她對司機說。而後低頭,看陳劍昏睡中簇眉的臉。苦痛從來是給予那些有強烈生命意識的人。痛苦與歡樂對他們來說都比別人要來得直接。
到家後,她叫上司機,合力將陳劍弄進了屋。
司機走後,她給他抽出圍巾,脫了外衣,剝下褲子,推一面牆一樣把他推上床。
牆轟然塌下的時候,他醒了,環顧著叫語聲。眼光清冽。似孩童,無限的依戀。
有何貴幹?語聲拿了茶水和毛巾站到他面前。
別走。他拉她手。
她放下他的手,扶起他,將茶水遞過去,說:喝點茶解解酒。
語聲,我很難過。他說。
她給他灌茶,說,我知道的。你醉後向來這副樣子。
收掉茶杯,她將他的手塞到被子下。說:我給你擦一下,你就好好睡一覺。明天,是新的一天。
“是,新的一天,可我寧願明天永遠不要到來。”他蕭索說。
少廢話。她一毛巾將他的臉遮住,毛糙糙地揩,他嗚嗚叫著說,疼啊。
疼?她捏住他鼻子,說,你還以為在享受啊。
他忽然手一拉,毛巾一滑,她毫無防備地伏倒在他身上。他緊緊箍住她。目光開始滲火,嗶嗶剝剝,似乎很快就要燃燒。
不要。她哀求。邊掙扎。
他沒放她,兩手將她捆得嚴嚴實實,而後吻她。碰到的瞬間,他的唇顫了下,很久沒接觸她了,這溼潤的一抹無疑就是一根導火線,將他渾身的愛慾熊熊點燃。他要她。無論怎麼樣,他要。他迷亂了。她仍在掙扎,邊含混說著:不要,陳劍不要。語詞擦著縫隙出來,在他聽來只露出一個字,要。
他開始鬆出一隻手強行解她的衣服。
衣服扯開的瞬間,她停止反抗,靜靜順從。
她決定給他了。說不清是給曾經的愛一個撫慰的標籤,還是想到史若吟的切除手續帶出的同情;說不清是聯想到了貞操的荒誕,還是隻是不想費勁無謂掙扎。
腦子裡的紛亂在雪的無聲中最終歸於無形。她感覺自己像一條扁舟,在陳劍的愛恨痴纏中隨波逐流。
陳劍迷狂地吻她的每一寸肌膚,一直在叫她:語聲,語聲,語聲……好像在叫著一段純情的歲月,那裡站著意氣風發的少年,如今卻只有滿心的灰塵。
他們最終融合在一起。十年之後。他本不想勉強她,但是最後還是無法堅守承諾,因為承諾本來沒有堅守。形式從來無關緊要。
她呢,在最愛他的時候沒有給他,卻在愛消逝的時候交出去了。因為她的心已經遺失。在風裡,無人認領。形式從來無關緊要。
書桌上有一剪臘梅。暗香浮動。混雜了男女之間欲說還休的曖昧氣息。
這是他們最後的夜。唯一的性。室外逼仄的寒意與室內火熱的暖氣在玻璃窗上相遇,氤氳成難以言說的一片。
事畢,他把她納在他懷裡,貼身抱著。彷彿她是他身體難以割捨的一部分。
而她也終於明白,她的身體不是對每個人都會灼熱的。這場性事,更多是他在自導自演,她是道具。隔了時間,她終於明白,什麼叫當愛已成往事。
她起身拿衣服。
他說:恨我麼?
她搖搖頭。
他說:我希望你恨。
她又搖搖頭。說,沒有關係,只要史若吟不怪就行。僅此一次啊。
他很沉默,他明白恨才是愛的烙印。他幫她穿衣服。穿完後,忽然又緊緊抱了她,不說話,像生離死別。
一陣後,她慢慢掰他的手,說:你要過得好一點。
他說:你也要。阿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