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歪過頭,你怎麼這麼叫我?
他說:聽你爸那麼叫你的,覺得很親切,阿聲,以後,不是戀人了,但是親人,我最親的人,我要你幸福。你別急著嫁人,好好找,會有的。肯定會有人像我這麼,不,比我還要愛你。
他目光溼了溼。
她勉強笑著說:好。我不輕易打發自己。你放心。
他點頭,目光有些疲弱,說:剛才。又笑著說,沒什麼,你罵我也不後悔。真的很想你。很想。剋制不住。男人都那麼自私的。語聲,給你看個東西。他穿了衣服跳下床,從抽屜取出一沓照片,她看過去,畫面雜亂,並沒什麼技術含量,也並不賞心悅目。
“都是想你的時候照的,用這個相機。”他取出一個相機,是語聲送他的生日禮物,很早了,還是用膠捲的。
“都是順手拍的。有時候是躺在床上,有時候是在辦公室,有時候是出差途中,想起你就拍,留下想你的一刻。”
“哦,就這麼一點?”語聲翻著。
“很多沒衝。語聲,你去北京後,我們見面的日子真的好少,我也很想你,有時候想得不行,可是,你可以義無返顧來看我,我卻為了所謂的事業,忍了。我知道你也會那麼想我的。不過現在,說什麼也沒用了。我們這個合影,也是用這個相機拍的。”
她倒在他懷裡燦爛的笑,攝於八年前,她大二,他大四。在上海人民廣場。那時候的日子,無比明媚,那時候的未來,無比光明。
無論如何,這個人在她心中有獨特的地位,因為他們一起穿過了純真顫慄、如詩如夢的青蔥歲月。那屬於青春。
她心裡蕩著濛濛的霧,拿過相框,說:我帶走了。
他點頭。
她笑一笑,說:你打算怎麼求婚?
他說:就直接說嫁給我吧,我會照顧你一輩子。
她點點頭,說:很樸實。哎,我最近買了你們公司的股票,都說要漲……
他笑,說,肯定會漲。
“你要努力,我把我的血汗錢全搭上去了。對了,我們單位有去英國培訓的機會,我報名了。”
他們開始聊天。
聊著聊著,語聲一歪頭睡過去,陳劍將她抱到床上,就坐在旁邊守了她一夜。
雪還在下,白光透進室內,清寒的一片,猶如此刻他的心。他再不能這麼看她了。再不能這樣保護她了。望著她睡夢中微笑的臉,他心裡的熱浪一陣陣的翻滾。他多想,一輩子這麼守著她。守著她的夢,守著她的歡樂和憂愁。但是,他的愛終於到了用秒計算的卑微地步。
語聲醒得早,是突然醒的。茫然看旁邊的陳劍,說:我睡了?在這裡?
是,這裡。
你沒睡?
沒睡。
哦。她撓撓頭皮,爬起來,到窗前,忽然哇的大叫了一聲。
怎麼了?陳劍到她身邊,看窗外。
銀裝素裹,分外妖嬈。
這是他們正式分開的日子,乾乾淨淨,纖塵不染。
“嘿,你選了個求婚的好日子。”語聲笑著說,“肯定會成功的。不打擾你了。我走了。”
陳劍默默送她到樓下:“路上小心點,不要貪玩。”
“恩。”她走幾步,又轉過頭,說:那戒指趕快重買。一定要重買,買她喜歡的。
他沒說話,目光盯著她,一派溫煦,偶爾眨動的時候卻仍有一層無法排洩的惘然。
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模糊時,他突然瘋一樣追了上去。她聽得喘息驚訝地轉過頭,已經被他狠狠抱住,他說:語聲,我愛你,我愛你,記住了,以後我再不能說。
她的心終於也痛切起來。
語聲到單位的時候,遲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