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沉了一沉,那畢竟是一個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人。
原來純粹當他是陌生人,她還是做不到。
醫院的走廊裡,燈光白森森的,牆壁也是那樣蒼白無力,蘇純覺得自己的步子變得沉重緩慢,好像灌了鉛一般。這種感覺讓她想起媽媽住院的時候了。那時,她天天往醫院裡跑,形單影隻,無助又絕望,每次來她都像失了魂一樣。
一條手臂從後面環上來,扣住了她的腰,堅定的力量撐起她的身子,“不會有事的。”
蘇純抬頭,觸到他的目光,他的眼睛亮亮的,堅定而又充滿了鼓舞。她信賴地點點頭。
林美和蔣雨欣都在,她們的目光裡滿是憂傷,眼睛紅紅的。
蔣雨欣沒有任何情緒,木木地望著手術室的大門,林美朝蘇純走進幾步。
“我們今天辦了離婚手續,下午他就去找你媽媽了,我想他心裡一定很高興,有許多話要跟她說吧,他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。”
蘇純想起住院時,那個人對她說過的話:我已經錯過你媽媽,不想再錯過你了。
他當時心裡已經有主意了吧,這麼多年了,他終於果斷了一次。
“如果他能醒來,我希望你可以原諒他。”林美輕輕地說道,她的樣子和以前不一樣了。有些事情她以前沒有看透。
放手其實並不難。這些年她困在這樣的情感中,根本沒有體會到一絲快樂。
蘇純怔然。
時間如沙漏,一分一秒走動著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手術室的顯示燈終於滅了。
醫生走出來,蔣雨墨他們一起圍上前去。蘇純雙腿沉沉的,邁不開腳步,她站在外圍,定定地望著眼前。
醫生摘下口罩,“手術很成功,不過病人之前做過換肝手術,身體條件沒有平常人好,恢復起來要慢一些,你們要細心照料才行。”
蘇純鬆了口氣,抬頭望著厲衡時,眸光情不自禁跳躍著。
厲衡抱著她,手臂緊了緊,“好了,沒事了。”
蔣正培之後被送到重症監護室,許是他心裡有掛念吧,他只呆了一天便醒了。隨後轉移到普通病房。
蘇純第二天的時候見到了他。
蔣正培看到她,也是充滿了激動,那雙渾濁的眼眸裡湧現著溼意,蒼老的嗓音微微顫抖,“妞妞……”他終於可以坦然地叫她的小名了。
蘇純是不打算哭的,不過看到他眼角滾落的淚珠,她一時忍不住,抬手抹了一下眼睛,“你別說話,還帶著氧氣罩呢。”
蔣正培伸手想把氧氣罩拿掉,蘇純忙按住他的手,“你要做什麼?”
“我想跟你好好說說話。”他此時的樣子就像一個孩子似的,看到她出現,他蒼白的臉上都被喜悅覆蓋了。
“你慢慢說,我聽著呢。”蘇純挨著床沿坐下來,手裡一直握著他的。
“我知道你恨我,這一次我也想過就這樣去陪你媽媽算了,可是我想到你還沒有原諒我,我又不想這麼快死。”
蘇純吸了吸鼻子,嘟囔道:“那幸好我沒有原諒你。”
蔣正培愣了一下,反應過來,“那你現在肯原諒我了嗎?”
蘇純低著腦袋不說話。
蔣正培一點一點失望著,“都是我的錯,我辜負了你媽媽,我對不起你們。”他已經懊悔了半輩子,真的不想帶著遺憾去見蘇明華。
“你早幹嘛去了?”她忽然說道,聲音輕輕的,像是嗔怪一般。
蔣正培有些恍惚,“什麼?”
蘇純瞪著眼睛,口氣埋怨,“媽媽如果能等到這一天那該有多好,我還是做不到不恨你,你知道這麼多年,媽媽一個人有多麼不容易?”
未婚生女,閒言碎語,生活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