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輕舟用腳背拖了張椅子過來,在她床邊坐下:「連睡覺都在皺眉頭,這叫還好?」
江苑愣了愣,然後輕聲笑笑:「應該是做噩夢的原因。」
賀輕舟本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性子,她不肯說實話,他也就不再問了。
看她把那一杯水都喝完了,替她把杯子拿走,放好。
「醫生說是病毒感冒,還有肺炎,沒大礙。但你體質不行,建議你在醫院先住兩天,手續已經給你辦好了。」他抬手看了眼腕錶,穿上外套,顯然已經在這這兒浪費了太多時間,「我還有事,先走了。」
停頓片刻,他又補充一句:「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就行。」
聽到這個「再」字,江苑突然問他:「今天」
後面的話,她停頓許久。
賀輕舟卻彷彿知道她要問什麼一樣:「你鄰居給我打的電話,說你暈倒了。」
她點頭,難怪他會出現在這裡。
賀輕舟鬆開了去開門的手,靠著病房門站著,眼神打量她。
病房裡好像一切都是白的,牆壁,床單。
江苑在這一片白的映襯下,更是顯出了幾分蒼白無血色。
輸液的左手壓放在被子上,手腕細到他稍微用力點都能捏斷。
安靜是被他輕慢的語調給打破的:「我現在好像有點理解,他們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你了。」
江苑沒說話。
頭頂傳來意味不明的低笑:「我這人有點英雄主義,挺愛保護弱小的,你懂吧?」
江苑便也笑了:「算懂吧。」
所以,不是喜歡。
只是因為她太慘了,慘到連他都沒法坐視不理。
「行了,你好好養病,不吵你了。」
他開門離開,又將門關上,動作還算小心。
江苑重新躺回床上,看著頭頂的燈。
白色的燈,刺的她眼睛疼。
她其實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任何遭遇。
因為她的人生一直都是不幸的,從前是因為有了賀輕舟站在她前面替她擋著風風雨雨,所以她才不至於被淋濕。
但是現在,其實她也能硬扛下來。
沒關係的。
她足夠堅強,也足夠努力,沒有什麼坎是她跨不過去的。
藥水換到第三瓶的時候,宋邵安來了。
手上還提著一個木質的食盒。
他腳步急切,眼中有擔憂,把東西放下便過來:「好些了嗎?」
江苑搖頭:「我沒事。」
見她的臉色的確好了許多,宋邵安懸著的心便逐漸放了下來。
他把食盒開啟,裡面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。
「輕舟給我打的電話,說你在醫院,讓我過來陪你。」
江苑半晌沒說話,沉默良久,才緩慢的點頭:「這樣啊。」
宋邵安猶豫了一會,不太敢看她的眼睛,只低頭擺弄碗筷:「他有個飯局,所以就先走了。萬家的小女兒,你見過的,萬姍。」
提到這個名字,江苑有點印象。
幼時便常愛追著賀輕舟跑,一口一個輕舟哥哥。
不過他沒什麼耐心,總是讓她別煩自己。
還把她兇哭過幾回。但小姑娘不記仇,第二天就好了。
江苑點頭:「我記得她,挺可愛的。」
宋邵安把床上的小桌板支起來,意有所指般:「賀伯母很著急他的終身大事,不出意外的話,這次很有可能就定下了。」
江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:「挺好的,他們家世相當,性格也合,很般配。」
宋邵安在她臉上瞧不出異樣來,不知怎的,他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