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手下都看得出他的不愉快。
「唐海,備車!」左震也覺察自己的浮躁,心裡又是暗暗一惱,這幾天總是這樣,莫名其妙地覺得到處不對勁,看什麼都不大順眼。「我要去浦江船廠走一趟。叫石浩和邵暉也來。」
「是!」唐海彎腰響亮地答應著,又小心地加了一句:「二爺,暉哥去接船了,您看……」
左震一怔,不錯,替大哥向寒川走私的一批鋼材今天晚上到碼頭,他已經派了手下第一干將邵暉親自去辦這件事,現在只怕船還沒到吧。他怎麼連這都忘了。
是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擾亂他?
百樂門夜總會。
晚上十點多,正是客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,該結束的酒席也差不多結束了,酒酣耳熱之餘,賭場舞廳都人滿為患。錦繡正被一個禿頭凸腹的男人擁在懷裡,與其說是跳舞,倒不如說是在揩油水。
糟的是,她今天正好穿了件棗紅的絲絨對襟長衫,下擺鬆鬆的,那客人的手竟然掀起她的衣服直接把手伸了進去。「唔,又滑又嫩……」他閉上眼一副陶醉狀,「真是少見的一身好面板。」
錦繡慌了,笑容頓失。左震曾說過,當客人動手動腳時絕對不能反抗,否則就砸了自己的飯碗,百樂門的臉也讓她丟光了。但——她已經忍不住要吐出來了!那隻汗津津粘膩的髒手,像蛇一樣在她身體上爬移,甚至蠢蠢欲動地要鑽人她的裙子裡面——「張先生!」錦繡霍然把他推開,臉上紅一陣,白一陣,「請你尊重點。」
張先生愕然瞪著她:「你說什麼,尊重點?我尊重你嗎?」
錦繡咬著牙不做聲,呼吸急促。
「這可是個大笑話,我花錢,你陪客,應該你尊重我不是嗎?老子還從來沒聽說過,上舞廳找樂子還得尊重舞女的i」
「我是陪你跳舞,不是在這兒賣身,你憑什麼這樣?」錦繡激動地反駁,「這裡是舞廳,又不是ji院!」她憤怒之餘,忘了自己的身份,在這裡和客人吵架,是註定佔不至便宜的。百樂門的規矩,她統統已經拋在腦後,周圍的人已經紛紛向這邊注視了。
「瞧見沒有,這可是新鮮事兒!」張先生指著錦繡的鼻子罵,「又想當婊子,又想立牌坊,你裝什麼清高?百樂門到底是舞廳,還是個烈女堂啊?」
領班已經聽見嘈吵,趕了過來:「對不起,對不起,」一迭聲地賠禮,「喝杯酒消消氣,她是新來的,不懂事。錦繡,還不趕緊道歉!」
錦繡見事情已經鬧成這樣,縱然萬般不情願,還是得忍下去。旁邊已經有侍者端過酒來,她親手倒了一杯擎給張先生:「對不起。」
「說對不起就沒事了?老子天天在外邊走動,還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,讓個婊子給修理了,你叫我怎麼出去見人?」
錦繡咬緊了牙,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,強忍著不肯掉出來。眾目睽睽之下這樣被辱罵,長到這麼大,還是頭一遭。
「現在兩條路,你自己選一條:要麼就把這一整瓶酒喝了,就當是跟我賠禮;要麼當著大夥兒的面,跪下來給我把鞋子舔乾淨。否則我今天就得收拾收拾你!」
錦繡氣得簌簌發抖,杯子一擱,掉頭就走。這人是條瘋狗,惹不起還躲不起嗎?
「還想跑?」張先生一把拽住錦繡的頭髮,把她拖了回來,「不教訓教訓你,你就不知道這個張字怎麼寫!」
「啪」的一聲,錦繡臉上已經火辣辣地捱了一記耳光,還沒等她清醒過來,一瓶酒已經咕咚咕咚對著她的喉嚨直灌下去。錦繡的頭髮被他拽著,雙手亂抓,被酒嗆得拚命咳嗽,噴得一頭一臉滿身的酒。
「放手!」清冷的聲音響起,一片嘈雜剎那之間寂靜下來。張先生怔住,抬起頭,看見一張英挺俊秀的臉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冷冷的笑。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