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住在西園的“快意居”,與翔鶴居恰好對門為鄰。秋涼的月夜,一壺熱酒佐著幾道小菜淺酌著,好不舒心快意。此刻與他對酌的人自是邵離——這個今日一整天都在外頭的人。
“好說。”邵離淡笑出來:“這叫什麼?來得早不如來得巧?”
“一切是你的好算計,千萬別自謙了。”低哼一聲,語氣多冷。
龍九與邵離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男子形象。
邵離看來溫文些,而龍九則十足剛硬。龍九的氣勢外彰,但邵離的威儀內蘊。相同的是,他們都是極為好看的男子。
平心而論,他們不算有什麼交情,從一開始就不曾刻意在恩或怨上下功夫。說是敵人,又有些惺惺相惜;說是朋友,又有著較勁之心。
龍九會來到季府,是因為邵離派人送去一封信,信中告知他一年來所遍尋不著的千年雪參,季府里正有一株。於是他快馬奔來——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心情奔來。
“我不必你的施恩。”
“我也是不想的。”邵離微笑。
突地,龍九左肩一動——
“別!”邵離迅速張揚起外袍,承接住那飛射過去的酒液。
兩人的動作皆發生在一瞬間——龍九揮酒為飛刀;邵離化袍袖為韌網。一為矛、一為盾,俱給化了。
“湛藍,出來。”邵離無奈地看著已成為碎布的右手衣袖。
“我的功夫真的很差嗎?”湛藍哀怨地自八丈外的樹叢裡走出來。她才剛到呀!別說什麼都還沒聽到了,她甚至才正要蹲下而已耶,何況她找的方位是下風處,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有人在偷聽哪?!
龍九見是一名平凡的小娃兒,有絲詫異地揚眉問:
“你帶出來的侍兒?就這麼點本事?”
邵離搖頭:
“她是季府的丫頭。”
“區區一個丫頭嗎?竟是這麼大的膽子。”龍九更訝異的是邵離維護的姿態,他所知道的邵離不會維護無禮的下屬,他的賞與罰都是公正而恰當的。
邵離望著站在他身前的湛藍,對她道:
“你得知道,偷聽人說話,若是給人殺了,也是活該。”
“是這樣嗎?但是,我好奇呀。”湛藍天真道:“你們願意讓我聽嗎?那我就不必偷聽了。”說完便在邵離身邊的石椅落座。
“若是不願意呢?”邵離問。
湛藍想了一下:“那我就只好再找個地方躲著偷聽了。”
“你以為還有第二次僥倖?”龍九森冷問道。
“第二次躲,我會更小心。”她是很認真的。
邵離道:
“那麼,你必須躲到三里外。然則我懷疑在三里外的你,能夠聽到些什麼。”
他們的耳力那麼強喔?那可不妙了。湛藍搔搔耳朵,然後笑了出來,突然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白玉瓶,對龍九道:
“我給你一顆‘生肌丹’,你讓我留下來。”
“我不——”龍九傲然拒絕,但是聲音被打斷。
“龍兄,姑且聽聽吧。”邵離拱手告了個罪,然後頗為興味地問:“這是什麼?”
龍九的抗拒之心暫時捺下,他對這丫頭全無好奇,但是他相信邵離不會毫無理由對一個平凡丫頭費心。他從不做無謂的事,而以現下的情況,更是。
湛藍將瓶塞開啟,一股清冽的芳香味立即傳出,沁人心脾。
“這是上好的創傷藥。只要往傷處一抹,一天之後便能令傷口癒合,三日之後落痂,再也不疼了。”她知道這個龍公子身上的傷不輕。
若藥效真如此神速,確實是稀奇的寶物。但……
“這點傷,不礙事。”龍九對這沒興趣。
而邵離只是莫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