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墨的手裡握著茶杯,久久沒有出聲。
“玄墨,我一早便說過,你對她太過上心了,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想到,你會捨不得讓她獻祭劍冢。
若早知如此,當初就該看著她嫁給江恆,來日江恆倒臺,她身為遺孀無權無勢,隨你處置,可你偏要接近她。
哎,若是你不陷進去,或許……”
“怎麼可能不陷進去?”江玄墨道:“她聰明、漂亮、天賦異稟,與眾不同……我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的東西她都有。
可今日我突然發覺,剝開這些美好後,她警覺、冷靜、甚至有些不在意我感受而表現出的疑心,這些都讓我無法抗拒。
止禮,這樣好的一個女子,我如何能不陷進去?若是蕭予月那樣的庸脂俗粉,變成一具屍體又如何?可她……我做不到。”
謝止禮的眼神一震。
這是他第一次從江玄墨的口中聽到這樣無能為力的話。
江玄墨說,他做不到。
江玄墨坐在長桌之後,日光恰好照不到那裡,他如同一個藏在黑暗之中的鬼魂,孤寂而淒涼。
“母妃若是知道,我找到了可以救她的人,卻放棄了,會對我很失望的。”
他的腦中閃過幼時的畫面,那傾國傾城的女人穿著天青色的長裙,拉著風箏線在草地上奔跑,黑髮在風中飛揚。
良久,謝止禮撫了撫袖子,聲音輕快。
“等瘟疫之事一過,上門提親吧,玄墨,倘若你母妃知道你找到了心愛的人,會很高興的。”
頓了頓,他又道:“既然有人敢闖劍芒山,那就是知道靈力與劍冢的事情,這世間一定還有其他可以開啟劍冢的人。
當初天下人不是也以為,世間只有你母妃一個奇女子嗎?如今不照樣出現了蕭予白,還會有別人的。
玄墨,先皇犧牲了你母妃,你與他不同,萬不能走一樣的路,犧牲你未來的妻子。”
江玄墨抬眼看著謝止禮,謝止禮在日光下,與他相視而笑。
蕭予白對江玄墨來說,太重要,是萬不能失去的存在。
謝止禮擺擺手:“行了,我得去看看風隨這人審的怎麼樣了,你再去數數你的聘禮夠不夠,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早就準備好了。”
江玄墨無奈的笑笑,知他者,莫若謝止禮。
……
景王府。
蕭予白走進房間,邱嬤嬤急忙上前:“縣主,您來了。”
蕭予白道:“我有事耽擱了一會,不過我已經讓人送了丹藥過來,景王殿下可服過藥了?”
邱嬤嬤點頭道:“是,殿下已經服過藥了,如今高熱也已經退了,只是一直昏迷著,說了幾次夢話。
縣主,殿下若是一直不醒來,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啊?究竟是什麼人要我們殿下的命?”
邱嬤嬤說著便抹起眼淚來:“我們殿下命苦,自小就沒有人疼,好不容易長大了,也一直安安穩穩的待在自己的府裡過安生日子。
殿下從不與人結仇,連對下人說話都是柔聲細語的,可竟有人對殿下動了殺心,這究竟是為什麼啊!”
蕭予白安撫道:“嬤嬤別擔心,飛鏢入體的程度並不深,不足以傷及性命,殿下吉人天相,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蕭予白坐在床邊,給江馳把脈,眼神瞥見一旁的銀盤中丟著的飛鏢。
飛鏢上染著血,是蕭予白親手從江馳身上取下來的,此時血液在銀盤中蔓延出一條紋路,漫過的地方明顯泛著黑色。
蕭予白的眉心緊皺:“這東西有人動過嗎?”
邱嬤嬤搖搖頭:“沒有,從縣主取下飛鏢之後,就一直放在這裡,這房間除了奴婢也沒人進來過,不會有人動過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