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慄木地板。
花詠夜連忙撐起上半身,側耳去聽——
“啊!是楊姑前陣子帶回‘飛霞樓’治傷的那位姑娘!”
那姑娘隨著家人舉家南遷,夜宿江船上時遇河寇,雙親與小弟全被殺死,她則遇上很不好、很不好的事,楊姑的小船隊發現她時,她衣衫不整,下半身全是血,被丟在岸邊草叢間。
姑娘來到“飛霞樓”,短短才半個月,卻鬧騰好幾回,神智一直不是很清楚,只曉得她隨身素帕上繡有一個“蕊”字,便稱她蕊姑娘。她心病發作時,常是狂叫、狂打、狂踢,力氣大得不可思議,不讓誰近身,這兩天比較能下床走動,發起病更是跌跌撞撞跑給大夥兒追。
花詠夜“咚”地一躍而起,迅速撩起雙袖,一副要上場拼搏的模樣。
“待這兒別讓姑娘瞧見,你是男的,若現身,怕狀況更糟,我去瞧瞧。”
她衝著毫無反應的俊臉露齒一笑,隨即調回眸,閃進草簾和紫紗簾內。
只是,她尚不及奔出,小雅閣的一扇鏤花雕刻雲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砸破,伴著巨響,碎屑亂飛。
花詠夜才抱頭要躲,一隻手已揪住她的背往後扯。
包圍過來的是少年身上的氣味,淡淡、清清冽冽,她還不怎麼熟悉,但好好聞……啊啊啊!現在絕非抓著男人東嗅西嗅的好時機呀!
穩下思緒,她眼尾餘光覷見一群樓中姐妹奔進,圍小雞、小鴨般將發心病的姑娘圈在中間,戒備著,慢慢縮小範圍。
那姑娘不知打哪兒弄到一把小斧頭,緊緊抓握,握得十指指節盡數突起,披頭散髮,眼神驚怒不定。“別過來……別過來……殺死你、殺死你……”
樓中眾姝定是怕一不小心弄傷姑娘,也怕她弄傷自個兒,大夥兒才都這般小心翼翼,不敢強上。
“餘皂秋,讓我過去,這些天我常陪她說話,她能認出我。”再有,她是小小姑娘,人家對她的戒心更容易解除。
“哇啊,糟糕糟糕!她瞄到你了,快躲到我身後!”根本忘記自己比少年矮上好大一截。
花詠夜才想把少年往身後推,哪知她眼都不及眨,餘皂秋身影一閃,簡直跟移形換位沒兩樣,人已竄進眾女圍住的小圈中,欺近那姑娘。
“餘皂秋!”
他這是……搞什麼?都已經夠亂,他還來添亂!
她急著要跟過去,聞訊趕到的霜姨忽地出手攔住她。“別去。”
“可是霜姨,他——啊!”話沒說完,蕊姑娘手裡的斧頭已朝餘皂秋高高舉起,邊叫吼、邊劈過去,看得花詠夜一顆小心肝都快嘔出喉頭,因為餘皂秋仍定定杵在原地,動也不動!
完了完了完了,什麼時候不發怔,偏要選在此時嗎?
然,形勢在極短、極短的一瞬間便扭轉過來。
根本沒瞧清餘皂秋是怎麼出手的,一直到蕊姑娘在他臂彎裡拼命尖叫,叫聲無比淒厲,才發現那柄小斧頭已被繳下,棄於地上。
至於餘皂秋,像受到不小驚嚇。
蹙眉,俊面微白,他瞠目瞪著被他抓在懷裡的姑娘,從未想過瘦瘦弱弱的女子也可以發出這般驚天動地的叫喊似的。
“餘皂秋,抓好她,但別抓傷她!”
花詠夜搶過霜姨遞來的素巾,巾子燻過重劑的寧神藥香,她趕緊奔過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掩住那姑娘口鼻。
藥味一被吸入,尖叫聲果然緩下,音量亦放低了,但依然持續,還得等寧神香的藥性完全發揮才行。
花詠夜望著那張狂亂猶存的玉顏,姑娘不願將眸子合起,仍奮力抗拒漸漸浮上眼皮的沉重感,迷亂眼神被無意識間湧出的淚水模糊掉了。
“快吸啊,吸大口一點、吸多一些……能睡是好事,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