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都尉鼻孔朝天,輕輕哼了一聲,神色倒也緩和了些,一把接過來茶水,卻沒瞧見那衙役欲言又止的神情,當即便是一飲而盡。
下一刻。
他頓時嗷的一嗓子,淚水混著鼻涕直往外飆。
這他媽分明是杯滾燙的開水?咋的?你家大人的嘴巴是鐵打的不成?
他倒抽著涼氣,有些氣急敗壞的將茶盞狠狠砸向了那倒黴的衙役。
“你娘咧,個癟犢子想燙死老子?!”
“哎呦!”
那衙役急急抱頭鼠竄,還不忘給自個兒辯解道:“屬下本想提醒頭兒來著…!”
“驢曰的…!”
陳都尉見他還敢躲閃,立時氣的火冒三丈,騰的竄下床榻,揪著那衙役的髮髻便是好一番拳打腳踢。
周遭的那些個捕快差役見此,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,紛紛縮著脖子退後了幾步,竟無一人上前勸阻。
那張二河更是躲在牆角處悄悄鬆了口氣。
嘖嘖…這小子馬屁拍在了馬腿上,活該被都尉大人暴揍咧!
…………
殘月高懸。
晦暗且陰森的崎嶇小道上,一身披斗篷的人影飄然而行。如此不知行了多久,那人忽地站定腳步,他抬頭瞧去,卻見前方繚繞著輕薄霧氣的黃泉路上,無聲無息間走來了一隊押解著孤魂冤鬼的披甲陰兵。
“何人膽敢擅闖地府?”
十幾個騎兵手持鎖鏈、刀槍,呼喝著圍上前來。
那人卻並無半點驚慌,只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。
“爾等可識得此物麼?“
眾鬼騎定睛一瞧,急忙翻身下馬,當即伏倒、叩首。
“焦山城勾魂司孫勝、陳平、郭淮…見過判官大人。”
道士哂然一笑。施施然扯下斗篷、收了令牌,走上前一番解釋之後,那些陰兵這才敢站起身來。無怪乎他們如此膽怯,概因這地府相較於凡俗世間,更加的等級森嚴。
若是有陰兵膽敢冒犯上神,輕則除去職位,打入孤魂野鬼之流,嚴重些兒的,免不了要去屎溺地獄裡走一遭咧。
這時,那騎兵中走出個健碩的披甲陰兵,他先是打量了道人幾眼,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詢:
“不知大人來這陰曹鬼地,有何指示?”
道士瞥了下眼前的鬼兵,笑著擺了擺手。“貧道此行是為尋陸老哥而來,你等不必多慮。”
“陸老哥?!”
左近的陰兵聽罷,頓時面面相覷。
“可是陸判大人?”
先前的壯碩陰兵愕然說道。
“不錯!”
道士微微頷首。
那陰兵又仔細瞧了道人幾眼,突然面露喜色,上前一把扯住了道人衣袖,叫道:“原是道長來了…弟兄們還不快來見過道長!”
江塵冷不丁被這陰兵揪住,心頭咯噔一下,剛想要一袖子將之甩飛了事,可聽罷那陰兵的言語之後,便趕忙又停了動作。
“道長?”
“純陽子道長?”
“真的是道長麼?”
“道長…俺叫郭淮,您還認得俺不?!”
霎時間,十幾個陰兵鬧哄哄將道人圍了個嚴實。
道士瞧著那一張張慘白的笑臉,卻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。
“你等認得貧道?”
“嘿嘿…道長您是貴人多忘事,當初兄弟們可是多多承蒙道長庇護哩!”
說話的是個面板青灰、相貌敦厚的披甲陰兵。
江塵覺得有些熟悉,回想一番,終於恍然。
嚯……
這兒些正是與他一併擒拿過那義寧縣城隍的三百陰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