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過了多久。
就這麼渾渾噩噩,死去活來,週而復始,縣尉好似丟了魂般,隨著鼓聲殺出,又被一馬嗍挑死。
有幾次他乾脆掄起斧子,來了個引頸自戕。
可結果終究是不會變的,大抵是死的多了,他的意識逐漸恍惚起來,再一次被斬掉頭顱後。
身前景緻一花,卻並未出現在那處熟悉的軍帳之中。
周遭光線昏暗,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子腐朽與檀香的氣味兒。
我…我這是在哪?
他面色慘白,毫無血色,倉惶四顧間,這才瞧見了跟前站著個頭扎髮髻,身負寶劍的青袍道人。
魁梧縣尉先是一怔,繼而淒厲慘叫著撲在道人腳下 。
“道爺,我招…我什麼都招,求道爺莫要再如此折磨我了!”
道士微微頷首,笑吟吟道:“很好,貧道向來以德服人,施主若早些如此識趣,又何苦多吃這兒些苦頭哩。”
…………
客棧之內。
適才火勢沖天,本以為必死無疑,可接下來只聽一聲“雷公助我”,繼而大雨滂沱,澆滅了火焰,驅散了濃煙,同時也救下了眾人的性命。
可礙於道人事先吩咐,不許他們隨意走動,是以陸機只是繞著房間來回踱步,不時朝著窗外張望幾眼,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。
至於那些個少女與張大娘,則灰頭土臉的縮在了牆角,她們都是尋常百姓,這連番變故,早將她們嚇得腿肚子發軟,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。
“你這人還有完沒完。”阮青黛眉蹙起,扶著劍柄依牆而立。
“哎,陸某實在擔心道長安危,那些混蛋人數不少,又有弓弩刀劍,只道長一人,怕是……!”
話沒說完,廂房中陡然多出一人。
“誰?”
陸機心頭一跳,下意識驚慌出聲,而阮青卻已劍刃出鞘,伺機而動,女子們更是嚇得身軀顫抖不止,埋著頭不敢作聲。
“莫怕,是貧道回來了!”
一道溫和的嗓音撫平了房中眾人的緊張與驚懼。
“道長?您回來了!”
陸機既驚又喜,趕忙屁顛顛迎了上去。
阮青也放鬆了戒備,劍刃歸鞘,白皙的俏臉上難得露來一抹笑容。
先前她見有人突兀出現,本以為是賊人耍的手段,當即便要遞去一劍,沒成想來人卻是道長,也不知純陽子道長用了什麼法術,竟能無聲無息間到得房中。
“道長,那些賊人可解決了?”
這時,陸機已興沖沖扯住江塵的衣袖問長問短。
道士點點頭,笑著將經過大致說了一遍。
當聽見道人以飛劍斬殺上百捕快差役之時,除了阮青之外的其餘人,一個個張口結舌,以為自個兒是在茶舍、酒肆聽那說書人瞎扯。
陸機咂吧幾下嘴,搖頭感嘆道:“呼風喚雨,飛劍斬敵,道長若說自個是神仙陸某定也篤信無疑吶。”
“貧道哪兒當得了什麼神仙,不過一修道之人罷了!”江塵笑吟吟擺了擺手。
他對自身多少斤兩倒葉門清的很,便是元神真君也不敢妄稱神仙,更遑論他一個凝罡境的道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