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婦人聞言,抬起那骯髒消瘦的臉頰,眸子裡陡然亮起了一抹光彩。
“對,對,丫頭最喜吃劉記的糕點,我這就去買,這就去……”
說罷,婦人便瘋瘋癲癲的跑向了遠處街市當中。
老太太嘆息一聲,喃喃道:“可憐喲。”
隨後便佝僂著腰身,搖著頭離開了。
此般情況在場中接連發生,大抵都是些丟了孩子,卻苦於官府因淫威,沒敢聲張的。
一時間,有人放聲大哭,亦有人拍手大笑,有些不明就裡的百姓湊上去打聽,當聽了苦主的冤屈,也不由嚇得臉色發白,心中慶幸老天爺保佑,好在自家的娃子並未丟失。
許是人只有自個利益被損害時,才會引起同仇敵愾的情緒吧。
待收拾了遍地的殘屍,陸機這才領著幾十個青壯走向道人,他神色肅然,拱手深深一揖:“道長不但多次救了陸某性命,更是為這平昌縣的百姓除了這一群毒瘤,大恩大德,陸某實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。”
道士只隨意揮了揮袖袍,笑吟吟說了句。“莫提什麼報答之說了,且先隨貧道去救人。”
說完此話後便轉身而去,身旁的阮青一言不發的跟上。
陸機忙朝身後一擺手,也領著這幫子剛忽悠來的漢子,風風火火追了過去。
“誒?”
可還沒走多遠,當他餘光一瞥,卻見後面默默跟著個乞丐。
那乞丐杵著根棍子,衣衫襤褸,破敗不堪,滿臉的泥汙蓋住了本來面目,就這麼一瘸一拐地跟在眾人身後,不知意欲何為。
陸機眉頭一皺,轉身走上前:“你是何人?為何跟著我等?!”
孰料,那乞丐張開嘴巴,卻只發出斷斷續續的咿呀聲。
“你是啞巴?”
“咦呀…啊…”
乞丐連連點頭,同時用手比劃著什麼。
陸機眯著眼仔細瞧去,發覺乞丐的舌頭只餘小半截,切口平滑,似被人用利刃割去。
他不知乞丐到底想要說什麼,眼瞅著道人走遠,乾脆便讓乞丐跟上隊伍,只是讓幾個漢子盯緊了對方,以免生出亂子。
……………
待隨著道人七轉八折,前方一座威嚴的建築躍然而出。
此處便是平昌縣的縣衙了。
陸機怔了下,以為道人尋錯了地方,他快步湊到江塵跟前,神情有些不解。
“道長,這兒乃是縣衙,您沒走錯方向吧!”
道士瞧著衙門緊閉的大門,卻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,淡然一笑:“放心,錯不了。”
眼見如此 ,陸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也沒多說什麼,只老老實實跟在後面。
可接下來道人沒從正門進去,反倒繞去了西門,此非縣衙辦公之地,而是……監牢。
“嘎吱吱…”。
厚重的牢門被十幾個壯漢強行推開,頓時一股子混雜著糞便與汙水的惡臭撲面而來。
道士一皺眉,乾脆閉了呼吸,以內呼吸來代替,而阮青也暗中以真氣施展了龜息之法。
只是這可苦了陸機與一幫子青壯,他們只得用衣袖來掩住口鼻,強忍住這令人作嘔的惡臭。
眾人走入監牢的長廊當中,也沒見著看守的獄卒,監牢內潮溼且昏暗,空氣渾濁且不流通,充斥著難以形容的沖鼻惡臭。
有漢子掏出了火鐮想要燃著牆壁上火把,可冷不丁幾柄寒光從陰暗處探出,下一刻便要將漢子亂刀分屍。
忽而一隻手揪住其衣領,將他的身子輕飄飄拎到了旁邊,刀光劃過,只徒勞絞散一片混濁的空氣。
“小心,有人埋伏!”
道士收回手,出言提醒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