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娃好似被捉到的偷嘴小貓兒一般,怯生生應了句。
“是的,爹!”
“哎!”沒有小女娃預料中的苛責,高瘦衙役只是沉著臉,緩聲道:“爹不是給了你銀錢,為何不去呂伯那兒買些白麵饃饃?!”
小丫頭期期艾艾過了半晌,才用著幾不可聞的聲音道:“歲歲想要阿孃回來,待爹攢夠了銀子,阿孃就會回來看歲歲哩!”
高瘦衙役身子當即一顫,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惱怒也瞬間化為烏有。
沉默了半晌,眼眶已經有些發紅,卻不願讓小女娃瞧見,轉過頭,從懷裡掏了幾下,可竟只摸出了最後五六個銅板。
哎,不知不覺間,這月的俸祿已然見了底。
“方才阿爹回來時瞧見呂伯的鋪子還未關門,快去買些白麵饃饃吃吧!”
“喔。”
小女娃脆生生應了一聲,接了銅錢卻沒挪動步子。
高瘦衙役故意板著臉,揉了揉小女娃的腦袋。“爹今日立了大功,想來明個便會受到不少獎賞,莫要擔憂些許銀錢,去晚了人呂伯可就真關門了。”
小女娃聞言,這才歡天喜地的一蹦一跳跑了出去。
等到女娃子走後,他那板著的臉終於繃不住,咧開了嘴。
這孩子…!
眉眼間掛著笑意,轉身進了自個兒屋中。
說來他以前也算過的不錯,因著差事體面,不少鄰人說媒,最後娶了個歲數相仿,且相貌較好的女子作了夫妻 。
成親之後,一段時間夫妻倒也和睦,可自從生了女兒之後,他那妻子便時常無故與他使些性子。
說他不顧妻子女兒,整日不歸家門,對此,他也只是好言好語的解釋一番,府衙的差事,如何能夠置之不理!
妻子又惱他性子太過木訥、耿直,不願收受好處,言道他的不少同僚常常敲詐商戶、藉此斂財,個個弄了不少油水。
高瘦衙役自然曉得其中貓膩,卻不願與之同流合汙,每月只死抱著那幾兩散碎銀子度日。
長此以往,夫妻二人矛盾漸增,三年前他那妻子終究不願成為他貧窮路上的絆腳石,一氣之下回了孃家,沒多久便改嫁了他人。
那戶人家有些家資,卻只一傻兒子未能婚娶,倒也不嫌棄新婦是個殘破之身,備了豐厚聘禮欣然應允。
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,竟不值得些許阿堵物來的真切,他那妻子寧願改嫁個傻子,卻也不願回到這個家中。
此事就像一根毒刺深深紮在了他的心裡,至此之後,他便時常與同僚兄弟借酒消愁、甚至整夜不歸!
他與孫兄弟素來無話不談,那孫兄弟性子莽撞了些,曾攛唆著幾個弟兄,處處與那戶人家為難,要去搶回他那妻子。
可就算能將人搶回來,傳揚出去名頭也須不好聽了,況且女人一旦變了心,就是十頭騾子也難以拉回了。
與其如此。
不若成全了對方,這也算是成全了自個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