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待下去,他害怕,怕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,也怕季布。
他漸漸地開始劇烈地喘息,揪住自己的頭髮,彷彿要痛苦地喘掉肺裡的最後一口氣了,急喘讓他的眼前出現了金星,他聽見家裡的電話鈴在響,可是他站不起來,甚至根本就動不了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不那麼喘了,眼前還是看不清楚,他就蜷縮在門口,待在一片黑暗裡。有人把鑰匙插進了他的門裡,他聽見了門鎖轉動的聲音,有人拉開了門,他失去了依靠整個向後仰去。一雙手在他躺倒之前抱住了他,把他拉起來,拽進一個溫暖的懷裡。
“未一,未一。”季布在叫他,他也緊緊拽著季布的衣服,“你怎麼了,未一,你怎麼能自己走呢?不帶手機,不帶錢包,你……”
季布顧不上說了,衛未一的腳離開了地面,他被抱到床上,他不知道季布給他喝了什麼,但是他亂七八糟的神智被拽了回來,眼前也清楚了。季布把他抱進懷裡,緊緊地摟著他,吻他的額頭,“未一,我不會離開你的。我不會離開你,我愛你——這些話不是在沒事的時候隨便說的。”
可衛未一抓住了季布的手,季布的手竟然也變得這麼冰冷了。
62
衛未一照常上班,當他的小學徒,只是眼睛裡越來越沒精神,連帶他的老師都看出來了,以為他身體不好,就想放他幾天假。他拒絕了,白天放假的話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。現在他很怕單獨待在家裡,衛援已經來找過他一次了,他不想再有一次單獨見到父親的時候,他太害怕了。他也不願意待在季布那裡,他現在本能地想跟季布保持距離,彷彿這樣就能安全了。艾米失了蹤,始終不知去向,柏遠那邊同樣焦頭爛額。他找不到人可以稍微緩解一下緊張。
衛援來找他的那天,時間掐得剛剛好,正是他下了班,而季布還沒回家的時候。他沒有辦法再用以前那副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父親,這一次他是真有所謂了。他看見衛援進門的時候,甚至不確定衛援會不會再打他一頓,現在的他跟以前也不同了,以前被打死都無所謂,現在他恨怕疼,這大約是季布寵出來的。可是衛援沒有以前那樣的激烈態度,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,看起來有些衰老。
衛未一緊張地看著父親,緊張得頭皮發麻,像是在一動不動地等著死刑的宣判,等著自己所有的一切被人奪走——他甚至不能伸手拉一把,因為在所有人的眼中那都不是他的。
衛援嘆了一口氣,嘆得很沉重,衛未一覺得他很痛心,像在哀嘆自己,他看著衛未一,慢慢地說,“這麼多年,我對你的管教很不到位。是,我的方法不對,我的教育方法太粗暴簡單。我應該對你有耐心,應該一點一點地引導你。現在我想,要是我對你更盡責一點,或許你就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。結果現在,不但你自己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,還把人家的孩子禍害成那樣。未一,我就是想問你,你到底要幹什麼?你知道人家季布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嗎?他的生活是你無法想象的。你是想毀了他的一生嗎?”
衛未一的手在袖子裡微微哆嗦,頭也有些暈。所有人都會這樣來問他是不是想毀了季布,就好像他毫不在意季布死活似的,就好像從沒有人知道,他才是這世上最愛季布的人。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發脹,像是要流下淚來。衛援到底是他的爸爸,他小時候很盼望他能好好地跟他聊一聊,心平氣和地說幾句話,現在他就在這樣做了。如果衛未一現在真的哭了,可能衛援就會以為自己推心置腹的談話起了作用,衛未一是因為愧疚而流淚,那麼他就會更溫和地哄勸衛未一離開季布。那樣的話他就會比現在更不知所措。
現在衛援看著衛未一聽不進他的勸告,就決定說得更深些,“季布有沒有跟你說,他媽媽正在準備跟他脫離母子關係?”
衛未一抬起頭來,這次他是真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