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馬茲楊擦臉擦手。
夠周到了。到最後,我幾乎都苦笑出來。
就在我以為都差不多時,舒馬茲楊又嘔吐起來。我趕緊搶垃圾桶過來,簡直如臨大敵。不過,這一次他多半乾嘔。這樣,我又幫他擦拭一次手臉。
不知道舒馬茲楊酒醒後會不會記得這一切?找了我這麼多麻煩,他是應該感激我的,雖然我根本不是自願的。
舒馬茲楊太重,我搬不動,所以我任他躺在沙發上,把所有我能找到的毛毯、被子全堆在他身上,又將暖氣開到最大。等了半小時,確定他睡著了才離開。
我怎麼想都想不通。舒馬茲楊這樣的人物,可算是天之驕子了,但天之驕子也有藉酒澆愁的時候。舒馬茲楊喝得那麼多,喝到吐,實在令我不懂。日子這麼不好過,我有時都覺得我很有資格去醉酒了,也沒有爛醉過,舒馬茲楊又是為什麼?
不過,我不是那種有旺盛的好奇心及求知慾的美少女。我只希望舒馬茲楊不要酒精中毒或成為慣性酗酒者。不是我勢利,可我實在不得不擔心。
這晚上,我腦中充滿了舒馬茲楊。
第八章
沒有等太久,隔天舒馬茲楊就找上門。
王淨出去了,我正在溫牛奶。舒馬茲楊一身黑,一臉晦氣站在門外。
驚訝是有一點。他來得太快,而且不是時候。
我穿著睡衣,並且正在溫牛奶。
“給你五分鐘。”他示意我跟他出去。
我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,並不怎麼樂意。
燼管如此,五分鐘後我還是坐進舒馬茲楊的車子,一句話也不多問。
我好像走進戲劇或小說的一個角色中,漸漸脫不了身。
推門進音樂學院附近一家咖啡館。冬天,舒馬茲楊一身黑也沒太觸目。
“昨天是你送我回去的?”他喝黑咖啡,我要牛奶。
牛奶溫我的胃,我感到血液在迴圈。
“你喝醉了,我剛好經過——”
“不必說那麼仔細,我記得。”他打斷我。
既然都記得,做什麼還要問?
“那你有什麼不記得?”我想我有點悻悻然。
“你怎麼進我公寓的?”他問。
“你口袋裡有鑰匙,”我停一下,見他沒打岔,繼續說:“你昨天晚上吐得一場糊塗,沙發和地毯都沾到,最好請人清潔一下。”
舒馬茲楊抿抿嘴,說:“還有呢?”
照實說,我不曉得他會不會內疚。我想是不會,所以多說也無益。所以我搖頭。“沒有了。”
“我記得……”他表情有點難看,很不情願。“我有沒有吐在你身上?”
“有一點。”
他哼一聲,又說:“車子是你叫的?錢是你付的?”
我點頭。
他掏出皮夾,給了我一百馬克。
不用那麼多。不過我還是乖乖收下,多的算是勞動服務費。跟舒馬茲楊對抗太費力氣,不聰明。
“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?”舒馬茲楊繃著臉。
“我沒這麼說。”
他又哼一聲。
我忍不住。“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不愉快?你什麼都有——何苦!”
聽起來像在說教。我什麼也不懂,才敢說大話。我等舒馬茲楊翻白眼,果然,他冷笑。
“你還有什麼高見?我洗耳恭聽。”
就算有,他那副德性我也不敢多說。
“沒有。”我不想再多說了。
他站起來。我心頭一動。
“舒馬茲楊先生——”叫住了他。
“還有事?”他不耐煩。
“我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