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中,赫然竟躺著一個用稻草紮成的假人。假人身上本來貼著張符紙,現在卻已經燒燬了大半。白雲左手往內一招,將那假人攝進掌心,只匆匆一瞥間,胸中立刻恍然。她大袖輕拂,把塵垢灰燼一掃而空,隨即把菩薩塑像輕輕放回,回身沉聲道:“適才我們的說話已經全被人聽見,這裡不能再留了。”
“以符制偶,千里傳音?如此手段,委實可驚可佩。”錦袍客嘆道:“想不到極樂妖宗裡頭,居然也有這樣的能人。”
“寧道兄,假如貧尼猜測得沒有錯,這個人偶不是極樂宗中人做出來的。”白雲雙眸中流露幾絲黯然,道:“反倒更像是貧尼當年一位舊相識的手段。沒想到她……”
原來此時白雲心中所想起的,乃是當年闖蕩江湖時所結識的奇女子藍絲。藍絲並不是中土人士,而是出身於極西處的大秦(即古羅馬帝國)。從小流落中原被楊素收養長大,傳以《易經玄鑑》中的奇門遁甲等術。後來她也同樣被炎帝納入門下,得授絕學〖炎武論〗。從這一層關係來講,白雲和藍絲還有同門之情,自然不願意就此翻臉。當下搖頭道:“唉~,陳年舊事了,講來也沒意思。寧道兄,梵師妹,你們行動還方便麼?”
梵清惠點頭道:“只要不動手,光是施展輕功就沒事。只可惜……連累白雲師姐了。”
白雲淡然道:“本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。身外之物,有何足惜?”頓了頓,又道:“翻過院後小山,就是大興城西側城牆。那邊守軍稀少,正可供咱們鑽個空子。”
“那麼事不宜遲,咱們帶上玉簟師侄和那孩子,這便動身吧。”梵清惠起身就走。她受傷不輕,不能像平時那樣以真氣開門,只能伸手去推。右手指尖距離木門還有不過半寸,驟然間,只聽門外夜空處傳出一下極奇特的哨響。
那哨聲既不刺耳,亦不淒厲。聽在耳中,反倒有幾分似是女子在享雲雨巫山之愉悅時,攀上最高峰那一刻所情不自禁發出的極樂之音。雖說佛門不注重皮肉色相,但梵清惠和白雲畢竟都還是處子,忽爾聽見此種聲音,難免面上都是一紅,各自暗暗啐了兩口。只有錦袍客不為所動,低聲喝道:“是極樂妖宗的訊號?不好,有軍馬來了。”
梵清惠和白雲收斂心神,果然都發覺了地面正在微微顫抖。要不是大隊精銳鐵甲重灌騎兵同時踏地賓士,決不至出現如此驚人異像。而這種鐵甲騎兵披掛沉重,只有到了距離敵人極近的地方才能放蹄馳騁。白雲當即微嘆口氣,搖頭道:“看來,咱們走不掉啦。”
錦袍客和梵清惠聽了,不禁齊齊為之默然。
那急馳而來的幾百精銳鐵甲騎兵,在戰場上固然所向披靡,但要對付真正的高手,卻還遠遠不夠。殿中三人武功全是當世屈指可數,假如在平日,自然有一百個方法可以輕鬆應付。
可惜現在卻是情況特殊。且不用說騎兵大隊中肯定會帶有強弓硬弩,更不用說來人中也定有極樂宗弟;子。只要稍遭糾纏耽擱,摩訶葉那煞星立刻就會追上來大施辣手。
雖然潛修陰陽令神功十五年,已臻大圓;滿境界。但當年歸隱之前,白雲卻因為某件事,而不得不把天神兵留下在某個地方。如今沒有陰陽令助力,假如要和摩訶葉交手的話,白雲自付勝算最多不過只有四成左右而已。錦袍客和梵清惠又身上帶傷。一個不小心,三人再加上自己的小徒弟釋玉簟,可是全都死無葬身之地了。
只這麼一尋思間,遠處人馬聲已由遠而近,直逼至白雲庵門前。也不知道究竟算是急中生智抑或死馬當作活馬醫,白雲沉聲道:“寧道兄,梵師妹,你們跟我來。”快步出殿,直奔後院楊昭正躺著的那所禪房而去。小尼姑釋玉簟正伏在床邊打瞌睡,忽然聽見有人入房的聲音,連忙起身擦擦嘴邊口水,回身叫道:“師;父?”
白雲也無暇答理徒弟,過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