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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矩出行,並不招搖。既無前呼後擁,也未鳴鑼開道。離開西寄園之後,他乘上自己那匹剛滿兩歲的黃驃馬,輕甩皮鞭,“駕~”地催促馬兒起行。馬兒正當盛年,腳力甚健。雖則未曾盡情放蹄馳騁,速度仍舊算得頗快。約莫小半個時辰以後,大通坊坊牆已在眼前。入得坊牆,裴矩便鬆開韁繩,任由馬兒由跑而走。道路兩旁行人見了這位老街坊乘馬經過,都隨口開聲和他打招呼,並無絲毫顧忌畏懼之意。裴矩也含笑一一點頭致意,休說沒有河東世家望族,朝廷高官顯宦的架子,更令人難以在他身上找得出半點談笑殺人的魔門邪王風采。
半晌工夫,黃驃馬拐進甜水衚衕,在裴宅之前悠然止步。裴矩翻身下馬,院內的老家僕聽聞馬蹄聲響,立刻忙不迭地出來開門問安。裴矩將韁繩拋給那老家僕,徑直邁步進入內堂書房,將外衣除下,換上件舒適舊衣。卻不在家中停留,而是探足在地板處輕輕踏下。機關響聲之中,屋內書架平平移開兩尺,現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地道入口。裴矩嘴角邊掛起一絲笑意。不假思索地縱身躍下。身影才沒入地道,書架便移回原位。從表面上看,就了無痕跡,幾乎無法發現機關的存在。
這地道的長度只有約莫十來丈左右,和楊公寶庫的地道相比,直如小巫見大巫,根本無法相比。平刻之間,已然走到了盡頭。裴矩快步踏上石階,揮手推開出口處的木門,笑道:“秀心,為夫回來了。”向外走出地道。
地道之外,同樣也是一間書房。其佈置比起裴宅少了幾分名門望族的拘謹,卻又多了幾分女性特有的雅緻。書房門扉未掩,向外望去,卻見同樣也是座四合小院。假若再從高空向下俯視,則不難發見,這座院落和裴宅恰好以背相對。雖然只是一牆之隔,卻分別面對南北兩邊街道。外人不知其中奧妙,決計無法料想得兩座宅院之間,居然大有關連。
裴矩話聲才落,門扉“吱啞~”輕響而開,一位眉目如畫,氣質脫俗出塵的美貌少婦,帶著名十四、五歲左右的丫鬟推門而入。她腹部隆起,明顯不僅懷有身孕,更即將臨盤。但其行走之際,步履仍甚是輕捷。假若梵清惠在此見了,心中驚詫定然非輕。只因為這少婦就是慈航靜齋當代的掌門大弟子碧秀心。數年前她從江湖上銷聲匿跡,自此再也沒有人能知其下落。甚至連梵清惠,也僅僅知道師姐是“捨身飼魔”,不惜犧牲自己去感化魔門第一高手而已。
實質上,所謂“捨身飼魔”者,不過是慈航靜齋給自己找的一個藉口罷了。實情石之軒和碧秀心兩情相悅,並不存在誰要引導誰,感化誰的事。兩人相戀之初,本在蜀中“幽林小谷”築有愛巢,朝暮相對,比翼連理,有說不盡的纏綿繾綣。但石之軒另一個身份是裴矩,絕不可能長久離開朝廷而作避世隱居。於是石之軒帶了碧秀心回大興,透過幾層秘密關係,將自己居住的宅邸背面的院落買下來,然後秘密挖掘地道,將兩座院落打通。石之軒每日退朝回家,都是在這邊食宿。假若有客上門拜訪裴矩的話,則留守裴宅的老家僕立刻會發出訊號。石之軒要立刻從地道趕回那邊迎接客人,也不過只是彈指間的工夫而已。
裴矩這個身份,本身其實也有元配妻室。不過那只是世家門閥之間,為了鞏固彼此關係而進行的一場政治聯婚而已。石之軒對於裴矩的妻子,根本毫無感情可言。多年之前更藉口家中祖業需要有人打理,把那名女子打發回了河東聞喜縣。身邊只留下幾名忠心耿耿的老家僕照顧起居而已。把碧秀心帶回大興之後,則又添置了幾名丫鬟及僕婦,卻都並不知曉石之軒的真正身份。
以碧秀心的絕世容光,原本無論走到哪裡,都足以引人矚目,成為萬眾焦點。然而魔門既有迷情心法,靜齋亦有類似門道,卻是反其道而行之,可使自己和光同塵。普通人與之接觸,會在不知不覺間被感染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