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。
沈小米搖頭,借著傾月的力道站起身,又接過帕子擦乾淨臉上的水漬。
剛擦好,還未來得及睜眼,就又兜頭被人潑了一大堆水。
這水……還不慎乾淨。
換換低頭,看著月白裙擺被染上難堪的黑紅汙漬,星星點點,猶如潑泥,傾月的額角敏感地跳了跳。
「咳咳……」顧承瀚以一種及其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,咳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。
還未等他緩過來,衣領突然被人一把拎起,眼角掃見一個不斷放大的拳頭,拳風帶著凌厲的風壓,毫不留情,足可見揮拳之人有多麼憤怒。
「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跟著我們了嗎?」
顧承瀚條件反射地閉上眼,放鬆自己任由妹妹毆打。
等了一會兒,不見疼痛,他不由睜開眼,正對上傾月震驚複雜的目光。
「大哥……」傾月錯愕地問:「你不是死了嗎?」
「這個問題不該我來問你?」顧承瀚像以前那樣,對著傾月寵溺地微笑:「月兒,你還活著,真好。」
「你以為我死了?」傾月擰眉,隨即又回想起兩年前的禍事,忍不住冷笑一聲:「也是,他們派來的兇手,不為殺我難道還閒到三更半夜來看我們過得有多悲慘?」
兄妹二人再次對視,皆神情複雜。
顧承瀚是顧家嫡長子,傾月同父同母的嫡親哥哥。
他少年成名,頂著母親妹妹的期盼和父親的冷漠成長為一代將軍,手握大昌北部邊疆五萬兵權,位高權重,是天子心腹之一。
連他們的父親顧儒之都忌憚於長子的權勢,連帶著對原配妻子都不得不敬重三分。
可以說,如果當初顧承瀚還在,傾月別說未婚先孕,她就算是將孩子生下來,養在顧家,都沒人敢質疑半句。
可惜,他在五年前便戰死沙場了。
死訊傳來後,傾月與母親幾乎哭暈過去,結果悲痛未消,她們在府裡的待遇便急劇下降。
不是明面上的剋扣,但父親明目張膽地冷落母親,顧傾星母女囂張跋扈的欺負,那比吃不上飯,穿不起衣服還要讓人受折磨。
未想,三年過去,傾月也沒了,只剩下她母親一人留在偌大的,吃人的尚書府裡。
「你當年是怎麼回事?母親……又怎麼樣了?」傾月帶著阿米,一邊沿著漆黑的通道往前走,一邊詢問顧承瀚。
「五年前外族來犯,我帥兵出戰,未想被心腹背叛,一刀穿心,拋屍荒野。」
顧承瀚扯開衣襟,露出裡頭消除不掉的猙獰疤痕,沈小米嚇得躲進了傾月背後。
「衣服穿好。」傾月直接粗暴地給他拉上衣襟。
「你變得……」頂著妹妹冷淡的目光,顧承瀚自覺吞下後面的話,轉而繼續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。
其實看他如今的狀況就知道,顧承瀚當年僥倖沒死,反而是被一位雲遊的大能修士給救了。
那位大能看中他身負天水靈種的極品天賦,愛才心起,將他收為弟子,帶他入宗門,傳他修行之道,悉心教導於他。
初入仙門,顧承瀚也曾思念過家中母親與幼妹,還想著將她們一起接來修真界一家團聚。
反正他們也對顧府毫無留戀,離開了反而更好,也許他母親妹妹也有靈種,可以修煉,那樣更是皆大歡喜。
但宗門規定門下弟子得突破築基方能出門遊歷,且他那時候實力低微,又見識過修真界的殘酷,深知即便接來了人,僅憑他的力量可能也護不住,便只得暫緩。
想著等他修為有成之後,再風光回家。
結果,等他終於回去,收到的卻是獨居於佛堂的母親的淚眼,和妹妹的死訊。
那一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