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孩兒不孝,今後無法再於爹孃膝下盡孝,還望爹孃……多多保重,孩兒就此……拜別。」
對於自己的『罪』,傾月既不辯解,也不承認,她早已被一錘定罪,真正的真相如何,又有何意義?
總歸,在她當初對那人動心的那一刻起,就並非全然無辜。
無視身上的狼狽,無視眾人的各色目光,傾月轉身,隨意尋了個方向,蹣跚著邁步遠去。
「小姐,小姐,等等奴婢啊小姐。」還未走遠的傾月聽到背後傳來的焦急呼聲,她下意識轉頭,就見貼身丫鬟阿米背著個大包袱,費盡地從人群中擠出來,直奔她而來。
「阿米,你這是?」傾月面露訝異。
「小姐,奴婢和你一起走!」緊了緊身上的包袱,阿米圓圓的小臉上一派堅定。
「阿米……」傾月心下觸動,卻不忍阿米跟著自己在外受苦,正想勸她回去,一道驕縱的女聲突然響起:「阿米,你的賣身契還在我顧府上,你可知你現在跟著這罪人離開,那就是逃奴!」
不知何時,一盛裝打扮的清麗少女領著大堆丫鬟奴僕邁步前來。
所有人似乎都對她有所忌憚,一見她來,連囂張得志的顧府大總管都得往後退開,恭敬地沖其拱手行禮:「老奴見過二小姐。」
「顧傾星。」一見來人,傾月當即冷下臉。
這少女是她妹妹,僅僅比她小半個時辰的妹妹。
她並非自己母親所生,卻與自己同為嫡女,平日裡最得父親寵愛,也是傾月的死對頭。
旁人不知真相,傾月自己卻是清楚的,她會有今日,幾乎與顧傾星脫不了關係。
可惜,闔府上下上百口人,竟是無人會聽她辯解。
也是,連她親娘都不信她,誰又會相信呢?
從回憶中抽身,傾月緩緩吐出一口氣,稍微平復心緒,扭頭見到阿米擔憂的圓臉,忍不住輕輕地笑了。
還好,她還有阿米在。
內心深處僅剩下一小塊微弱的殘骸,被追隨她而至的忠心丫鬟阿米,奮力撐了起來,哪怕搖搖欲墜,終究還是未曾徹底崩塌。
「小姐,該喝藥了。」
阿米計算著時辰,扭頭去廚房端了已經煎好的湯藥過來。
這是保胎藥。
傾月身子太虛,又接連遭受打擊,心情抑鬱,胎像不穩,所以為了保胎,哪怕這藥再苦再難喝,她也乾脆地接了過去,一仰頭,一口飲盡。
「小姐,奴婢這裡還有幾顆蜜餞。」
「不用了。」傾月擺手拒絕,即便喝了堪比黃連的苦藥,臉色依舊未變。
藥很苦,但其實習慣了也沒什麼。
一旁的阿米看得欣慰,又有幾分心疼。
本來憑她們如今的情況,是請不起大夫的,還好夫人憐惜,私底下託人偷偷接濟她們,這才讓剛被趕出家門,身無分文的小姐有了幾分喘息之機。
否則,如今郊外亂葬崗上,又會多出兩具屍體吧。
不是被餓死的,是被人欺負死的。
思來想去,終究有絲不甘:「小姐為何不對老爺說實話?明明您懷孕是因為……」
「夠了!」傾月突然尖利喝止,情緒激動:「別再提這事了!」
她蜷縮起來,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幼獸,劇烈排斥著外界有可能傷害到她的一切。
哪怕只是一句話,一個小小的詞彙,都半點聽不得。
「好好好,奴婢不說了,我的好小姐,您別再生氣了,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。」
阿米連聲安撫,可傾月依舊不為所動,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,她只能嘆息一聲,轉身出去。
就在阿米的腳步即將踏出屋門之時,背後突然傳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