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了理袍子的前擺,嘆口氣道:&ldo;老太爺……中棲青草的毒,死前很是痛苦,死後七竅流血,模樣也甚為不堪,您這般自苦又是何必。&rdo;
老太爺也並不驚訝於他知道方才的茶碗裡有毒的事,看他一點事都沒有的推門過來,他他媽的全明白了,這小兔崽子從小時候開始就扮豬吃老虎,一裝十幾年。他一早就知道了莫家死士,知道院子裡有埋伏,自然也會知道棲青草的事。
還有些話莫靜和沒有說出口,老太爺卻也明白了,他做出的那些證據再高明又如何,壓根就是到不了有司的,他身邊伺候的人這樣多,沒有一兩個大寒閣的人,皇上怎麼放的下這個心,莫靜和要脫罪甚至陷害大房三房都是再便利不過的事情。
&ldo;你知道我為什麼最後沒有喝嗎?&rdo;
莫靜和抬眼看他,他確實很想知道。
&ldo;方才那樣坐著,像是見到了二郎,這都十多年了吧,一點沒變,清清朗朗的模樣,他握著我的手,那樣看著我,就像他出徵那年臨走時一樣,我的心啊,就突然像是化了。&rdo;
莫靜和嘆了口氣,老太爺不喝這茶有太多種可能,外頭勝負未定,並沒有到死局;再則這杯茶也可能是老太爺的一個鋪墊,就為了引出他父親這一段。
你看啊,我之前是準備陷你於萬劫不復的,弒殺祖父莫家老太爺是個什麼罪名,你擔得起?我們之間也不要談什麼親情了,就談談二郎吧‐‐我的兒子你的父親,這根紐帶你總不能置之不理吧,如今我為了二郎,決定放過你,你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,比如好好經營莫家,不要分了它,又比如在皇上那求個情,放過大郎二郎。
聽得外頭的敲門,老太爺的神色一冷,伺候的人都被打發走了,這會兒不會過來,也進不來,若是外頭留存的是死士,他們會衝進來殺了莫靜和,斷不會這樣敲門的。
&ldo;莫家都快是你的了,這些死士自然也都是你的,你又何必自斷羽翼。&rdo;
莫靜和道:&ldo;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我一個臣子,要私兵做什麼?&rdo;他是慣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的。
方才那腳步聲走近時莫靜和已是聽得,那人穿的不是暗衛管用的軟底鞋,腳步聲相對沉重且那步子聽著就是從小刻意練過的方正步伐。
該是莫靜珂。
外面的人也不等裡屋應門,便推門進來了。
那一身的血倒把老爺子嚇了一跳,顫顫巍巍的坐直身子,招招手。
&ldo;快過來,近前來,怎麼這時候來了,傷著了沒有?&rdo;
莫靜珂道:&ldo;沒有,都是他們的。外面打得熱鬧,卻沒人敢傷著孫兒的。&rdo;
原來爺孫是這樣相處的……莫靜和覺得自己這時候也插不上話,像個外人,想說&ldo;要不你們先聊著,我去外頭看看打得怎麼樣了。&rdo;到底也不合適。
莫靜珂和老爺子說了兩句,又轉過頭來看他,看了許久,然後道:&ldo;莫掌事,我這一輩子想效忠陛下,可這拳拳忠君之心報國之志,陛下不要;想要孝侍父母,可父親如今出了這種事……我們畢竟是堂兄弟,為兄可否求你,為父親說說情,我願一命抵一命。&rdo;
話音剛落,操起藏於袖中的匕首,徑直插入了胸腔。
老爺子只覺得腦袋中猛然轟的一聲,耳邊頓時沒了聲響,過了許久才有悲切湧出,瞠著雙眸子,張著張嘴,抱著莫靜珂不停地顫抖,卻是一聲哭嚎之音也發不出來,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。
莫靜和站起身,走到塌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