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死!”他冷喝。
被人可憐,是他破天荒的經驗,這發育不良的小鬼竟敢坦白著那雙教人厭惡的幼稚眼曈睜眼說瞎話,他以手為箝,輕易夾住她一捏就斷的頸子。
“咦?”她愣了下。安東尼的怒氣如此明顯,她說錯話了嗎?
“別想試探我的耐性!”他增強力道,看她皙白的臉已浮起氣血不順的殷紅。
她連掙扎也沒有,泛紫的唇抖擻著。“天使生氣了,你的眼曈掀起好大的浪,一定是若襄說錯話了。”
不知死活的小鬼,竟敢妄想透視他的心。安東尼一使勁,將賽若襄小小的身子拋進花園裡。
“好痛。”她跌進薔薇花叢裡,一半的身子全吃了刺。
“給你小小的教訓。以後不要隨便跟男人搭訕。”他冷眼冷心也冷聲。
賽若襄輕輕地爬起來,然而她照顧的不是自己喂刺的肌膚,而是慌手慌腳的扶起被撞倒的薔薇花架。 “對不起,你們痛不痛?不痛不痛呵!”她雙掌捧著被壓扁的花,泫然欲泣。
“這些垃圾是你種的?”
“嗯。”她點頭,捧在胸口的薔薇被風一吹,花瓣紛紛飛散,殘剩薄弱的蕊心。“花飛走了。”
她到底有完沒完,那跪姿像聖女貞德,那眼神,似在譴責他的罪行,安東尼黑眉頓起波瀾,步伐經過處,花樹一一萎身倒地。
看著他大肆破壞的行為,若襄愣住了,連滾在眼眶的淚也忘了掉下。“花……花花……”
“閉嘴!”他的眼睛在笑,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法。“花園是我的,不準任何人在上面種東西,現在,滾,愈遠愈好。”
她沒有害怕,只是不解、疑惑和茫然。
由著她仍跪著,安東尼面色陰鬱地踩著步子走開,迅速如幽靈。
一樣令人窒息的發黴味,一樣覆蓋著防塵布的傢俱,滿是灰塵的地一踏上立刻烙出淺淺的漬印來。
先適應了屋裡的空氣,安東尼才舉步進來。
他有多少年沒回來了?自從他懶得再讓往事幹擾他的生活起,那段充滿甜蜜歡笑的日子就被囚鎖了起來。
不知怨恨痛苦是什麼,任何感覺都失去的人到底為何還活著?
壁畫上的一對金童玉女依舊笑容繽紛;他們在另個時空又是如何?想必比他一個人強吧,看他們笑得如此開心,他們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?
他厭倦了,厭倦深究自己的生命意義,厭倦了沒有感覺的生活,厭倦了在許久之後還必須回來面對自己的過往。
開啟通往房間的門,寬廣的空間只有張孤單的幃幕四柱床。
安靜地度過今天,明日,這塊被詛咒的土地與他又相隔天涯了。
喬治亞式的窗子下綴滿希臘神話的浮雕欄杆,工字型的陽臺可俯瞰整個屬於阿優厄耶園的半片土地和地中海。
說到土地——那個白痴小鬼在做什麼?
她居然蹲在被他蹂躪過的花園裡搿著泥土,看模樣是在修護那些被糟蹋的花。
無聊!
把自己扔上床,安東尼閉上如扇的睫,放任自己沉進無邊的夢境——
謎樣的夜,窒人胸肺的風從每個隙中鑽進來,噩夢持續不斷地拜訪他淺淺的睡眠。
睜眼的剎那,安東尼那異於常人的耳力發揮了驚人的解析度。
有槍聲。因為夜,更顯驚心動魄和詭譎。
擾他睡眠的人都該下地獄!安東尼奔出陽臺,以天外飛仙之姿掠過能見度甚低的環境,迅速沒人闇夜。
暗夜的森林是張布著陷阱的網,一個不經意,什麼危險都可能會發生。安東尼分枝拂葉,以樹幹為踏枝遊走於密林裡,森林於他再熟悉不過,因為童年有許多記憶是屬於這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