貌地笑,不必應酬敷衍任何人。
「少雄,意外發生之後,我請教過許多醫生,都說你甦醒的機會是個未知數,有人昏睡五六七年後才醒過來,少雄,你是否要我等你那麼久?」
麗人掩住臉。
過一刻,她心情略為平靜,「我今日已經恢復上班,我有我的生活需要照顧,有人邀請我週末出去跳舞,少雄,我已經應允,你會明白的吧?」
麗人伸手去握住病人的手。
她又飲泣了。
過一刻,她終於勇敢地放下病人的手,白手袋中取出小鏡子照一照面孔,補上一點粉,才走了。
她才出去片刻,就另外有人進來。
那是一個中年婦人與一名少婦,她倆分明是一對母女。
那母親一見病人便哭。
少婦溫柔地說:「媽,醫生說少雄情況沒有惡化。」
「可是也沒有好轉呀。」
「媽,你不能再哭了,眼睛腫如鴿蛋,你要小心身體。」
「你看到那金麗琴沒有?沒事人一個,見到我們,不啾不睬,聽說已經去上班了,不出三天,又該同別人去跳舞了吧,少雄沒出事之前,逼著少雄娶她,吵得不亦樂乎,少雄一有病,她就不上門來了。」
「媽,人人都有難處。」
丘太太不住哀哭。
看護推門進來,「丘太太,請儘量維持鎮靜。」
那少婦無奈地說:「上次那個藥,再給我媽媽吃一顆。」
看護笑笑,「我們也要聽醫生吩咐。」
少婦皺上眉頭,「媽,我陪你到公園去走走。」
那母親痛哭著離去。
看護感慨不已。
日光西斜,一天快要結束,病人仍然躺著,臉色紅潤,神情祥和,像是隨時會得拗腰起來,伸個懶腰,說聲「好睡好睡」,下床離去。
傍晚,病人的姐姐再次來探訪,帶著一個男子,兩人言行十分有默契,看樣子,是對夫妻。
「少雄,少雄。」
「他聽不見。」
「少雄,少雄。」
「別叫了,他已是一棵植物,不會回答你。」
少婦惱怒地看住丈夫,「你說什麼?」
「丘淑珠,難為你這樣一心一意向著孃家,這些年來,孃家怎麼對你?你父母偏心:心裡只有丘少雄,哪有丘淑珠,如今兒子出了事,他們大概也得認命,一副身家,總不能叫一棵椰菜承繼,怕會迴心轉意。」
少婦呆住,眼淚慢慢的幹了。
她丈夫說:「你要趁這機會堅強起來,到公司去幫父親忙。」
「我不懂。」
「有我呢,來,我們回家去商量細節。」
天色已經完全黑了。
看護進來,替病人開亮一盞小小的燈,她過去拉拉病人的手。
「我下班了,明早見。」
不過病人什麼都聽不見,他嘴角帶一個微笑,平靜地睡著。
半夜,另有看護來幫他轉身。
天色不知不覺又漸漸亮了。
又是一天。
街上行人來去匆匆,趕著上班找生活,與人競爭,傾軋,上演該日七情六慾。
丘少雄則在享受海綿浴。
「可憐哪,無知無覺。」
「聽說是個闊少爺。」
「現在同一棵椰菜沒什麼分別。」
「會甦醒的。」
「唉,看護做久了,不由人不看化。」
阮醫生推門進來,孔碧玉跟在醫生身後。
那兩名看護才噤了聲。
阮醫生說:「病人一點進展也無。」
孔碧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