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幹麼要休息?」他拍下筷子。
他分明是找麻煩,我不去理他,到浴室去卸妝。
他捧著麵碗追進來,睜圓了眼睛,「回家就落妝,對著丈夫不用漂亮?」
我覺得有趣新鮮極了,笑哈哈的聽他尚有什麼下文。
女傭進來說:「太太的電話。」
我有點分數,他一定是聽了什麼新聞回來。
是什麼人向他報耳神?
「誰?」他拿著聽筒。「誰?啊!藍小姐!你等等。」
我取過話筒,白他一眼。我與藍小姐講了幾句,放下電話。
女傭取過我的衣服來問:「太太,穿那一件?」
「你要出去?」春生跳起來。
「也許,如果你需要我作伴,我會得推掉他。」
「他是誰?」
「朋友,人總得有朋友,春生。別不講理。」
「我不許你去。」他橫蠻的說。
「有話好好說,大家這麼久的夫妻,不要不講理。」
他沉默下來。
過一會他說:「我請你今晚陪我。」
「好,我接受你的請求。」我是個很合理的人。
他尚怏怏不樂。「那人是誰?」
「小孩子。」我說:「陸大智的兒子。」
「現在的小孩子才壞呢。」他憤憤不平。
「我不出去就是了。」
「他有什麼道理來約我老婆出街?」他拍案而起。
「藍小姐也約我哩。」我說:「罷了。」
「女人約女人又不同。」
「這話太封建。」我說:「你自己想想有沒有理。」
電話鈴又響,我以第一時間搶聽,果然是陸文通。
我說:「我正想找你,今夜的約會要取消。」
春生在一邊虎視耽耽。
「陳先生回來了,是不是?」他在那邊問。
「你怎麼知道?」我訝異。
他笑,「我通知他回來的。」
「嘿!」我放下電話。
春生瞪著我,我也看著他。
他說:「我以後這三個月,都不會離開香港。」
我站起來,「我還以為是一年呢,你答應放一年假陪我。」
「你先去拿三個月無薪假期陪我才真。」他悻悻說。
沒想到他這麼重視我,我心中感動起來,這次是真的了吧,他該有時間陪我了吧。
我伸手過去,握住他的手。他也伸手過來,緊緊握住我。
女傭問:「是不是在家吃飯?」
春生答:「不,在外頭吃。」又同我說:「快去化妝換衣服。」
我馴服的站起來。我一向是腎妻,女人如有個好丈夫的話,都是賢妻。弟弟認識弟弟,幾乎是一輩子的事。
那時我七歲,弟弟剛學會走路,還以為她真的是弟弟,喜歡得不得了。
她可愛得不像真人,似一個會動的洋囡囡,我立刻把她抱起,親吻她面孔,並且求母親給我同樣的弟弟,大家為此笑得打跌。
她其實是個女孩子,辱名弟弟,但我不曉得,嬰兒有什麼性別呢。
那日是年初三,大人搓起麻將來,我看牢這小寶寶,過了一天。
我愛上了她。
餵她吃巧克力,替她穿外套,看她蹣跚地走來走去。她一聲都沒哭過,精靈的雙眼像是通靈,完全知道我說什麼。
末了肚子餓,舌頭伸出來黏我耳朵,以為是什麼可吃的東西。
我樂了,這麼好玩的小動物!
弟弟的母親同我說:「你喜歡?給你做老婆。」
七歲的我頓時板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