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天閒的時候我也問自己:他到底想怎麼樣?甩掉的人,又想她回到他身邊?
像我這樣的女人是很多的,何必一定要舊人,況且這舊人已經嫁人。
他第一個電話終於來臨。
大成剛出門,我以為是他忘記檔案還是什麼的。
電話裡的聲音卻不是大成。
「你忘記我了?」聲音蕩氣迥腸。
我淡然說:「是你?」
「你好嗎,生活可愉快?」
說不愉快,他會覺得有機會乘虛而入、說愉快,又怕他妒忌破壞。
對牢這種人,只得說:「託賴,過得去。」
他清清喉嚨:「有孩子沒有?」
「快了。」
「為什麼把東西退回來?」
「用不著。」
他人在什麼地方?電話中的聲音那麼清晰。
「我想來看你。」
我心頭一鬆,幸虧他不在此地,還可以施緩兵之計。
我馬上說:「看到你也不會認得我,老多了。」
「我是不應該放棄你的。」
「過去的事,不要去提它。」
「我以為你不會再聽我的電話。」
「大家還是朋友嘛。」
他嘆口氣,「你不恨我?」
「恨?為什麼要恨?我在你那裡學到很多,我們在一起也曾經高興過。」
「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女孩子。」
「謝謝你。現在我要出門辦點事,下次再談吧。」
我掛上電話。他的訊息真靈通,不知在什麼地方找到一萬多公里外的電話號碼。
在目前的生活中遭到不如意,便想往回走,這是人之常情,可是我過得很好,好得不作他想,尤其是經他不住騷擾之後,更覺現在的平靜舒適難能可貴。
大成與我已經很有了解,他是好伴侶,在週末,他閱讀,我做運動,或是他看足球賽,我打理盆栽,兩人可以半天不交談,但心靈相通,脈脈流動。
做好夫妻至要緊有諒解,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倆是好夥伴、好兄弟,我極珍惜他,他也愛護我,兩人一起坐看電視也會握著手。
這個小城使我們心靜,有機會好好地培養感情,我想我們之間不會有問題。
我絕對不會回到以前的噩夢裡去。
天天早上,我推開露臺的玻璃門,深呼吸,公寓對牢海景及公園,猶如仙境,靜得可聽見露水滴下,喝瓶牛奶,伸個懶腰,便有種夫復何求的感覺。
讓我告訴你什麼是快樂。
快樂是身體健康,可以有足夠的體力去應付日常生活所需;快樂是活動一天之後,回到自己的家,與伴侶高高興興、談談笑笑吃頓晚飯,然後倒在床上,舒舒服服地睡八個小時。
快樂就是那麼簡單。
我不會容忍任何人來侵略這種快樂。
大成在下午下班返來,問我:「怎麼瞼色有點蒼白?」
我微笑,「老了。」
「去買那種一百美金一瓶的營養霜來搽臉呀,」他笑,「廣告上不是說可以青春常駐嗎?」
「駐太久了,返陽乏術。」
「心情不好?」
「哪裡。」我說:「你別瞎疑心。」
「我關注你身體,會不會有了孩子?」
「我在密切注意中,不會錯過。」
他握住我的手,「生活還愉快嗎?」
「希望可以躲到更安全更遙遠的地方去,天之涯,海之角,大成,單獨與你在一起,避開那些無良的人的追殺。」
「有什麼人要害你?」
「誰沒有仇人?」我反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