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力剋制剜心般的痛,我道:“這支曲子道盡相思之苦,勸誡那些無力自拔的痴心人放開懷抱,回頭是岸。夜深了,本宮先行一步,煩請大哥記住:明知相思苦,何必苦相思;幾番細思量,還是相思好。”
他淡淡低語:“幾番細思量,還是相思好……”
我看見,夜色濃重,他漆黑的眸心瀰漫開尖銳的痛,纏著經年的澀苦與沉痛。
我狠下心,道一聲:“珍重。”
然後,我絕然轉身,快步離去,身後傳來大哥沉定的聲音,“三妹,記住我的話。”
回到合歡殿,心已碎裂,魂已飛散,彷彿心魂已飛離軀殼,跟隨大哥而去。
躺在棉被中,蜷縮成一團,氣息漸緩。
眼前皆是他痛楚的面容與目光,耳畔迴盪著他別有深意的話,毫無睡意。
羽哥正要退出寢殿,我靜靜道:“羽哥,方才之事,若你洩露半句,本宮便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“元妃放心,奴婢什麼都沒看見,什麼都聽見。”她語氣堅定。
“如此便好,去歇著吧。”
羽哥退出去,偌大的寢殿只有一盞幽暗的宮燈陪著我,燭影搖曳。
此次回京,我會盡平生之力。你要為自己打算,明白嗎?
大哥為什麼說這兩句話?究竟有什麼深意?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裡?他離開太和殿,完顏亮不可能沒發現,會不會派人跟著他?
倘若有人瞧見,那就不妙了,完顏亮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大哥。
怎麼辦?
翻來覆去,忐忑不安。
靜寂中,輕捷的腳步聲清晰入耳。我望著完顏亮一步、一步走來,臉上的燭影影影綽綽,看不清是何神色。
我出去一趟,他去回一趟,可見他來去匆匆,在太和殿沒待多久便趕回來——他發現大哥不在宴飲上,擔心大哥與我相約、相會,便趕回來看個究竟。
他果然對我嚴防死守!
所幸,方才和大哥只是說了幾句話,假若再多待片刻,就被完顏亮當場捉住。
好險!
完顏亮坐在床沿,我連忙起身,為他寬衣解帶,“陛下,宮宴散了?”
“散了。”他的嗓音冷如霜,目光冰如雪,“還沒睡著?”
“睡了一會兒,聽到動靜,就醒了。”
“倒是朕吵醒你了。”
我服侍他躺下來,忽然,他抱我在懷,雙臂緊似鋼箍,令人難以喘息。
他怎麼了?
心中七上八下,我微掙,“陛下……”
完顏亮將我抱在他身上,眸色漸漸暗沉,輕輕觸我的唇。
床笫之間,軀體交疊;鳳帷雲雨,男女之歡……那不斷起伏的身如火燙人,那冰冷凝固的心如雪凍人……冰與火,就像生與死,痴 纏一體,一念之隔。
——
初五,黃昏時分,我正要進膳,完顏亮忽然駕到,說特意來陪我進膳,還要讓我聽聽那支曲子,《相思苦》。
我笑問:“阿眸聽宮人說過曲詞,陛下為何要阿眸聽那支曲子?”
他眸光深深,“朕喜歡這支曲子的詞,朕保證你會喜歡。”
我道:“前幾日聽宮人說起,阿眸就喜歡。今日託陛下洪福,得以一睹落香的風采,領略她非凡的歌藝。”
他一笑,俊眸流光,“落香稍後便至,我們先進膳。”
我暗自思量,他心情甚佳,只是因為要讓我聽那曲子?稍後就能知道落香究竟是不是臨安的香襲,倘若落香真是香襲,我應該裝作不識嗎?
不久,落香跟隨八虎進來,身後跟著兩個侍女,其中一人便是近身侍女如眉,抱著琵琶。
我久久地看著這個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