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地拉開了門鎖,季布被他推出門外,連同他放在門口的包和外套。
季布緊緊拉住衛未一的右胳膊。
衛未一拼命掙扎著,季布的手從衛未一的小臂上滑脫到手腕,他不敢用力拉衛未一的右手,就那麼鬆開了他。衛未一在他面前“呯”地一聲把門關上,從裡面反鎖。
季布重重地砸著門,“衛未一,你給我開門,衛未一,你滾出來,衛未一,你這個弱智,你欠揍是不是?給我開門。”
門裡一聲不響。
“未一。”季布的聲音軟了,他的額頭貼在門上,貼著門低語,“我愛你,讓我看看你,未一。事情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回事,你要相信我,你就原諒我這個蠢材吧。”
68
季布出了門,衛未一也彷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,頹然坐倒在門口,聽著季布砸門。
他的心口已經被人戳開了,所以他甚至不覺得自己還活著,他昏昏沉沉地倚門坐在地上,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變成魂魄,飄飄渺渺,忽忽悠悠。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疲憊地合上眼,睡了過去,沒多久又醒過來,四周靜悄悄得沒有聲息。
季布走了?
這是衛未一的第一個念頭,他驚慌失措地爬起來,開啟門,門外什麼人都沒有,季布走了。他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,嘴裡有了一股血腥味,他瞪著門口,彷彿還能看見季布最後站在這裡的影子。
他的腦子裡亂糟糟地,感覺卻清晰起來,清晰到連呼吸都在刺痛肺部。
衛未一關上了門,他不知道季布還回不回來了,也不知道是什麼念頭驅使著他,他只知道自己也應該離開。離開這些人,離開這些他愛著,卻不愛著他的人,離開這個地方,遠遠走開,他不知道他恨不恨這個城市,但是他連死都不想死在這裡。
他沒想帶走任何東西,只拎起了一隻沉甸甸的工具箱,那是他的全部攝影家當,他只是不想丟掉它,只覺得那才是屬於他的。
他要走了,趕緊逃走。他早就該走了。他把季布和那個男孩的照片都刪除掉,想起包裡還有昨天幫季布買的煙,忘記拿出來了。他把煙拿出來放在平常季布放煙的櫃櫥裡,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很沉穩。他想要快些走開,又想要儘可能地磨蹭。
不過他走到門口實在是走不動了,回頭再看一眼這裡,心口痠疼。他在門口停了一下,撕下一張便籤,寫下幾件他實在不放心的事——不要再抽菸了,不要再多喝酒,不要再跟程劍交往。他用右手寫字,有些歪歪扭扭的。最後再想想,還有許多的不放心,可是太多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寫了,只好寫了一句:保重,我走了。他的許多囑咐和牽掛都在這句話裡了,希望季布能明白。他腦子亂,心裡糊塗,實在沒法再在這裡待下去了。
他想走開,想走的念頭反反覆覆地在他腦子裡,已經不是一天了,這件事最後斷了他留下來的希望。
衛未一鎖好門,走進電梯,有些希望自己能遇到回來的季布,希望季布能攔住他。可是沒有。他拉開大門的時候,清冷的風湧過來,讓他咳嗽了一下。外邊的車位裡也沒有季布的車。
他站在門口忽然想到他應該跟什麼道別。可是尼瑪已經先他一步失蹤了。柏遠這個時間也許正在把他的情人送回情人的老婆那裡。師父那邊呢,現在大概還在忙著加班。
他抬起頭,這個城市上空灰濛濛的天正在被路燈染成橙紅色,他想起小時候聽別人的奶奶講的一個故事,一個老是希望從別人那裡得到東西的小孩,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,因為太貪婪,太軟弱,太想不勞而獲了。
衛未一離開了他住的街道,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起初遇季布時候的事情,他第一次看見季布,他好羨慕季布,他有他期望一個男人該有的一切。他希望季布能救他,也許錯了,他向季布要求的太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