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的嫁,返鄉的也已到家,茶園裡那批也很安靜,算是安穩了,我琢磨著,趁著圓子降生,可以放第二批了,就說是慶賀,理由也很足,太妃們必然要來探我的,到時候我也提一提。”
那些榮養在宮中的老太妃們,正好趁這個機會,有孩子的就由孩子接出去養;沒孩子的若是願意,也由孃家人接出去,但是不強迫,全憑自願。
太妃們出了宮,身邊得用的宮人願意帶走就帶走,贍養的錢還由宮裡出,財物要帶走也帶走,然後居住的宮殿就可以關閉,再遣散其他閒散的宮人,又能省下一大筆開支。
這個是早就商量過的,不需細談,重華不許鍾唯唯再傷神:“安心歇你的罷,才生了孩子就操這些心,讓你手底下的人去做。”
讓人把孩子抱出去交給乳孃,把鍾唯唯的頭往懷裡一摁,命令她:“睡覺!”
鍾唯唯對他把孩子抱出去這件事心有不滿,但是她善於察言觀色,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打動重華,只好死了心,沉沉睡了過去。
重華耐心地等到她睡熟,皺著眉頭躺了一會兒,悄無聲息地走出去。
李安仁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,見他出來,嚇一跳,使勁擺擺頭,跑上去行禮:“陛下是要回清心殿麼?”
重華淡淡地道:“去永安宮。”
李安仁真是想不到,卻不敢多說半個字,忙忙地跟上去。
夜深人靜,永安宮中一片靜寂,韋太后的居所裡金碧輝煌的,燭火點得亮亮堂堂,幾個女官守在裡頭,眼睛睜得大大的,盯牢了床上的韋太后,就怕再出什麼么蛾子。
重華才出現在門口,她們就發現了,一起上前請安恭賀,重華讓李安仁賞,說一聲辛苦,便讓她們退到外頭去。
韋太后早已經醒了,橫眉冷目地看著重華,她早已不能說話,因此沒有辦法用言語攻擊,想動一動手指什麼的,卻也是無可奈何。
寢殿裡雖然華美,卻散發著冰冷的死氣,重華居高臨下地站在床前,垂眸和韋太后對視。
片刻後,韋太后敗下陣來,悻悻地從喉嚨裡發出兩聲含煳不清的咕噥聲,閉上了眼睛。
重華沉聲道:“阿唯生了,是個兒子,健康強壯,母子平安。我已禱告過天地和祖宗,請求祖宗護佑這孩子平安長大,光耀我東方家,壯大我酈國。”
韋太后勐地睜開眼睛,惡狠狠地盯著重華,臉憋得青紫,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重華再道:“忘了告訴你,與東嶺的戰事,一直都是我們佔著上風,吳王戰敗,扔下城池逃到了東嶺,東嶺的皇帝病了,聽說病得很重,他們想求和。”
韋太后的眼裡越見惡毒之意,“咻咻”喘氣。
重華道:“我知道你曉得很多隱秘事,奈何,你當初沒有說出來,是想留著要挾我吧?現在再沒有機會了。原本我想著,你早登極樂也好,省得受這塵世諸般的苦,現在圓子降生,我又想著,你還是多活幾年的好。
省得,萬一有人說,圓子剛生,你就死了,那多不好。我是不會和你一樣只把兒女當成籌碼的,又又也好,圓子也好,還有以後出世的孩子們,都會是我心頭的寶。”
韋太后冷笑起來,在這皇宮大院裡,坐在這把椅子上,居然幻想父慈子孝,兄弟手足一家親,真是夠蠢。
心頭的寶麼?那就愛吧,疼吧,寵吧,越寵愛,就會越痛苦。
她且看著,看他和鍾唯唯,將來看著他們的孩子為了龍椅自相殘殺,心痛如絞,備受折磨,失望而死。
知母莫如子,重華看懂了韋太后的意思,自傲地道:“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蠢,該疼的時候疼,該寵的時候寵,該決斷的時候自有決斷。含煳不清,不配坐這把椅子。”
“好啦,夜深了,母后安心的養病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