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文燁臉色正陰晴不定,雍德宮的芳蕊不知何時來了,見了眼前這等亂狀,臉色一沉,卻是鎮定十分的拜道:“給陛下和皇貴妃娘娘請安。”
朱文燁皺起眉頭,道:“太后可安好?”
芳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,道:“回陛下,太后受了驚,此時正在寢殿養息,神色十分不好。陛下既然來了,不妨入內探探太后吧。”
榮惠心底冷笑,神色卻是擔憂,向朱文燁勸道:“這些非議天家的雖然是雍德宮的人,但畢竟是外頭粗使的宮人,陛下若是動怒,處罰了這些宮人便是,太后娘娘想必是不知情的……”
沒這句話還好,有了這句,卻像是點醒了些什麼。
朱文燁臉色好似籠上一層寒霜,越凝越厚,看了看雍德宮的內殿口,冷聲道“太后既然養息著,朕便不打擾了。最近雷雨變幻,太后好好養息著便是,凡是先操心自己再操心那旁的,若是一意孤行,天可有不測風雲。”
芳蕊聽得這麼一句,臉色已是慘白。
朱文燁轉身要走,榮惠急忙問了一句:“陛下,那這些宮人要如何處置?”
朱文燁腳步一頓,聲音不辨喜怒:“非議君上,乃大不敬之罪,你掌理六宮,難道不知大不敬之罪要如何處置麼?”
一場偌大的風波,被皇帝輕描淡寫帶過去。
連審也不審,問也不問,甚至不多質疑一句便如此發落,果然是多疑之人人恆疑之。換言之,造成今日之功,非一日之寒。
榮惠抿著嘴微微冷笑,西太后對這份母子之情太自以為是了,毫不知避嫌。須知帝王無情,西太后雖比東太后更甚一籌,但在帝王心中,本質也無甚不同。
芳蕊見大局已定,卻是強自鎮定,銳視了立在雨下的榮惠一眼,聲音卻是恭謹:“皇貴妃娘娘,太后也傳您進去說話呢。”
榮惠迴轉身來,淡淡道:“驚雷一降,只怕使太后受了大驚罷,本宮來雍德宮,也是特來探望的呢。”
芳蕊不置可否,微笑的幅度帶著嗤意。
榮惠視而不見,只吩咐馬富安一行人:“剛剛聖上的旨意你們可清楚了?全部以大不敬罪論處。”
眾宮人嚇得癱倒在地,若不是被塞住了口舌,只怕此時已是鬼哭狼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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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德宮的內殿很有幾分華麗奢靡;角落放著一尊景泰藍博山爐,內中瀰漫著蘭片香味,小宮女正用金香箸撥弄著爐灰。只因薰香遇微火便要燃燒,因此要在爐灰中戳幾個小孔,以保持爐灰能夠通氣。
西太后斜倚在貴妃長榻上,比之從前;現在的她更為華錦繡衣、珠玉堆壘,手腕上三連金鐲更是耀眼;若非看宮裳上的紋樣,只怕像極了高位的妃嬪。
聽得“啪”的一聲;西太后吐出一小截茶梗,厲聲斥道:“該死的奴才,連個茶都沏不好!”
小宮女渾身哆嗦;“撲嗵”跪下去,“娘娘饒命,奴婢……奴婢知錯了。”
西太后卸下溫柔神色,十分不依不饒,冷哼道:“賤婢就是賤婢,眼皮子就是淺,憑得三分顏色,便想在太歲跟前開染坊?便是討得了些許好處,卻也不怕折壽?”
“奴婢沒有,奴婢沒有……”小宮女嚇得哭起來,不住的磕頭。
榮惠冷淡淡的看著,就和看戲臺子上各路花旦青衣演大戲一般,雖不津津有味,卻也聚精會神。這種指桑罵槐的把戲,愣是沒法在她臉上找出一絲褶子來。
芳蕊上前掐了那小宮女一把,便將她打發下去領罰。
“太后娘娘和這種賤婢有什麼可說的,橫豎是個不長眼的,扔下去教訓一頓也罷了。若再有個不好的,也不勞她在這裡侍奉了,且讓她自尋去處去吧。”芳蕊皮笑肉不笑的勸道。
宮女不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