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妙蓮這位最小的表弟。
說來也巧,表弟是與五皇女同一天降生。不過一個貴為皇女受盡榮寵,百官來賀,程家作為五皇女生父的孃家趕著噓寒問暖送了各色禮物討好巴結。另一個是庶出公子的私生子,降生就不被期待,默默無聞,連名姓都沒人給起,冷落在荒僻院子只能喝稀粥度日,沒有孃親,爹爹不疼,親人不愛,卻頑強地活了下來。
誰料風雲突變,程家獲罪,滿門抄斬,女丁皆亡,男眷典賣為奴。宮中的西貴君程氏與五皇女也跟著受了牽連。
妙蓮已經忘記了其餘幾個弟弟的模樣,可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小表弟長了一雙與他一樣的鳳眼,左耳後有一顆紅痣。一位神秘的客人專門挑揀年幼的男孩子,將他的小表弟買走,不知道帶去了什麼地方。
臨別時,小表弟稚嫩的小手拉著他的衣服不放,似乎感覺到了未來即將面臨怎樣的苦難。小表弟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,怯生生地開口對他說話:“表哥,我不想離開你。”
妙蓮忍著淚騙小表弟說:“么弟乖,跟她們走比這裡好,等你長大了表哥會去看你。”
小表弟信了他的話,鬆開手,天真道:“那表哥一定要來看我啊。”
“一定的。”妙蓮認真地說著謊言,轉過頭悽然慘笑。
隨後他被倚紅館的鴇父相中,淪為人儘可妻的妓子。
妙蓮這個名字是在倚紅館起的藝名,他刻意將當年在程家為嫡公子時的日子遺忘,包括名姓,這樣才能讓他適應卑微的身份和恥辱的妓子生活。
過去的十二年,妙蓮接觸了形形色色的客人,過盡千帆,經了大風小浪都堅持活著。他現在終於明白那股求生的念頭是從何而來,他其實想再見到親人吧,至少那個期待著他去看的小表弟,他捨不得讓他心願落空。
妙蓮姿容秀美,溫順擅言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十四歲初夜賣了倚紅館有史以來最高的價格三千兩銀子,隨後連霸四屆頭牌,成為煙花巷紅及一時的名妓子。與他過夜起價就是三百兩,他也從不挑人,形形色色老幼美醜都能盡心服侍,行內口碑很好,錢財滾滾而來。
只可惜國法規定,官奴一入娼門不可自行贖身。妙蓮若想離開倚紅館,必須尋得良人,納為小侍,花一萬兩銀子替他贖身。錢財好賺,妙蓮攢下的私房錢早已過萬,缺的是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。
不過事實上,妙蓮自己也沒有想到,因為一個偶然,他走上了一條與尋常妓子從良嫁人養老完全不同的路。他不知道路的盡頭是否是他期待的光明幸福,卻明白他已無法回頭。
“妙蓮哥哥,藥敷好了麼?我不能讓主人等太久。”阿黎感覺妙蓮長時間沒了動靜,想著可能已經結束了治療,就出言提醒。
妙蓮這才回過神來。
眼前這可憐的人兒就是他的小表弟吧?他卻不能與他相認,他不可以將他在意的親人也拖上那條無法回頭的路。他這些年漸漸醒悟,也許看不到縹緲的希望,無知一點才是福。
小表弟身上那層層疊疊的傷痕,必是長年遭受非人虐待折磨,他的主人為何如此對他?阿黎的容貌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看,脾氣又乖巧溫順,倘若是正經人家的公子,那不知該多受寵愛。
帶著複雜的心緒,妙蓮為阿黎重新包紮好傷口,憂慮地問道:“阿黎,你主人是不是經常打罵你?我看你背上這些新傷是這幾日才添的吧?為了什麼錯就這樣罰你?”
阿黎急忙辯解道:“現在的主人對我很好的,這傷是別的侍兒誣陷我摔碎了花瓶,院管事罰的。後來主人知道了真相,可心疼我了,讓我在床上歇著什麼事都不用做。若是以前捱了這麼輕的打,只要手腳能動都要做事的。”
皮開肉綻居然只說是很輕的懲罰,阿黎都受過怎樣的罪啊。妙蓮不忍再聽,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