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馬天涯並肩天下,不該只存在於彼此的記憶中啊!
餘日字字斟酌,在不激怒寰宇帝的情況下道出實情:“實不相瞞,公子早在胎兒時便已毒入肺腑,導致雙腿俱廢。雖經餘日醫治能勉強行立,卻終不比健全之人……這‘不如離棄’又是劇毒之物,毒上加毒,除非神仙下凡,否則公子……”惋惜之意溢於言表。
“哪怕一絲希望……”紅衣男子面露絕望——哪怕一絲希望也無?
餘日搖頭。
方君乾緩緩閉眼——
這傾盡一生一世的愛戀,惟願執君之手度華年,莫非只換來苦難半生的夢魘?
“方君乾,無礙的。”肖傾宇原本冷亮如寒星的雙眸此刻竟水汽氤氳,“肖傾宇不是早就習慣了麼……”
習慣……
寰宇帝自嘲一笑——怎麼可能習慣!
你不是說此生心願惟行立於天地?悽慘掙扎半生,終於得償所願。
即已品嚐過瓊釀,怎能再咽苦酒?
明明已能行立自如,快樂滋味已食髓知味,再讓他得而復失飽嘗那份難堪與痛楚。
明明眼眸流轉傾倒世人,習慣光明所在,卻偏偏奪走他瞳中光亮,等在他眼前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。
該是心裡怎樣的掙扎輾轉,才能在深愛之人面前,說得如此雲淡風輕。
“方君乾,你先出去一下好麼?”婉約地開口,雖是略帶商量的字眼,但是,語氣卻是不容任何人拒絕,“肖某有話對餘神醫說。”
“好。”寰宇帝擁抱了他一下,丟給餘日一個警告的眼神,便返身離開了房間。其間,連一句話都沒有。
因為兩人之間,已無需多餘的言語。
餘日心服口服:“天下間也只有公子才能令方君乾聽話了。”
肖傾宇肅容糾正:“餘神醫此言差矣。陛下對肖某不是聽任,而是尊重。”
餘日神情淡淡的,帶著幾分漫不經心:“不知公子留下餘日有何要事?”
“餘神醫與肖某是故交,當初餘神醫醫治肖某雙腿,肖某很承你的情,有些話肖某便直說了……”
肖傾宇頓了一下。
“不瞞餘神醫,你餘家世代經營草藥,而今戰亂頻繁,餘家大有用武之地。各國權貴早己盯上餘家這塊肥肉了。”
“餘家是草藥世家,從不介入國家爭鬥……”
肖傾宇唇角一翹,洞透世情:“餘神醫怎的這般天真!?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,餘家既然掌控了藥草的流通渠道,不管有無野心,只這一條便犯了當權者大忌!傷兵治療何等重要,他們豈會放心將這等要緊事交予外人?”
無雙公子笑得極冷:“餘家此刻想獨善其身,不覺有點晚了嗎?”
餘日聽得汗流滿面:“公子言下之意?”
“既然餘家找個靠山已經勢在必行,與其被不明不白滅族,倒還不如先下手為強,自己選擇一個好主子。”
“在當事五大強國中,投靠誰對餘家最有利,哪位君主最有容人之量,餘神醫心知肚明。”
無雙公子抿了口茶,點到輒止:“肖某言盡於此。至於如何抉擇,還請餘家各長老三思。”
餘日正色道:“餘某一定將公子原話帶到。”
無雙公子一向冷峻的唇邊,居然也有了點欣慰的笑意:“肖某期盼有朝一日能與餘神醫同殿為臣,共開這萬世之太平。”
“同殿為臣?!”餘日大吃一驚,隨即嗤之以鼻,“公子不會讓餘日禁足宮中,專門替達官貴族看病吧?”
“餘神醫太看輕自己了。敢問餘神醫,古往今來醫之大者,有幾個是出身皇宮內菀的?”
雲遊天下,四海行醫——這是餘日以及所有醫之大者的理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