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羽心想果然是他,印象裡一直以為陶淵明是個躬腰駝背的老頭,想不到居然行止風流,也是個翩翩美男子。她想著撲哧一笑,又怕別人懷疑,慌忙掩飾說:“我以前讀過先生的《桃花源記》,對文中的描繪很是嚮往,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個地方?”
陶淵明眸光微亮,淺淺一笑道:“其實桃花源,在下也只是聽說而已。具體是否真的有,我也不清楚。不過武陵郡確實有一個地方,有桃有溪,景色十分宜人……”
他們聊的興致勃勃,絲毫沒有注意到,謝混已經悄然離開,隨著別人到了不遠處的涼亭裡。穿藍衣的男子對他拱身一揖,恭恭敬敬道:“敢聞公子可是謝混?”
謝混淡淡掃了一眼,盯著他的腰牌說:“不錯,你是北府軍的人?”
那人低頭道:“在下劉毅,現任桓弘中兵參軍,在北府軍確實有差使。”
謝混嗤地一笑,低嘆道:“你們訊息可真靈通,我來會稽才半月,就走漏了風聲。你既然是桓弘手下的人,找我恐怕不合適吧。”
劉毅並沒有笑,盯著他的眼睛說:“公子敬可放心,在下既不是桓弘的人也不是桓玄的人,我劉毅只為自己一個人活著。”
“哦?”謝混揚了揚眉,“有意思,說下去。”
劉毅依舊神情嚴肅,繃著臉說:“軍法嚴紀,在下不惜冒著斬首的大罪而來,就是想請公子答應一件事。眼下會稽王父子禍亂朝綱,北邊又有燕國壓境,慕容德已經在廣固稱帝,一直有伐晉的意圖。公子難道要眼睜睜看著,我大晉的河山淪為廢土?”
謝混哼了一聲,冷笑道;“慕容家那幫狼崽子,只會窩裡鬥,成不了什麼氣候。至於大晉的河山,是你我能左右了得嗎?我既是有心,上有太后壓權,下有一干親貴,得罪了哪個都沒有半點好處,我又何必勞這個神?”
劉毅聞言一笑,朝著君羽所在的方向嘆道:“公子儘可以不答應,可您娶的是當朝的公主。大晉萬一滅了,您這個駙馬爺當的也舒坦不到哪去。像這樣遊山玩水、舉案齊眉的日子,恐怕也不多了。”
謝混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君羽,說:“這你大可放心,我祖父當年都能隱居東山,我又為何不能放舟江湖?天大地大,總也有容下兩個人的地方。”
劉毅搖頭道:“朝廷殺了孫泰,他侄子孫恩已經領著五斗米教起義,令尊為此次清剿的首將,公子想袖手旁觀沒那麼容易吧?”
謝混點頭:“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,不用繞彎子了。”
劉毅笑道:“公子果然是爽快人,我有一個兄弟叫劉裕,出身草莽,此次也在徵兵的行伍。我們若能得勝還朝,封個一官半職,想與公子日後一起共謀大業。”
謝混用那琉璃般的漆黑眸子瞟了他一眼,平靜地笑了:“就憑你?”
只那一笑,劉毅立刻騰起了怒火,但他還是忍了忍,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。“我知道公子是高門貴族,看不起我們這些貧寒賤民。可是話說回來,將來的日子還長,這江山指不定是誰的一盤棋,您可不要過早棄子呀。”
正說著,君羽已經朝亭裡走來,看了一眼謝混問:“在聊什麼?”
劉毅搶先笑道:“姑娘好福氣,竟能擒到這樣的風流標致的人物。有道是‘潘安街上來,宋玉牆邊走’,像公子這樣的人,衛玠在世也不過如此。”
謝混微一勾唇角,揉了揉她的頭髮說:“沒什麼,玩累了嗎?”
君羽望著日落的方向,回頭笑道:“是呀,過的真快,天都要黑了。”
眾人見他們這般繾綣溫柔,才恍然大悟:“哦,原來你們是……”
陶淵明的目光瞬時黯淡下來,略有些尷尬地走開,依舊去撫他的琴。謝混一挑眉梢,頗有玩味的看他,故意摟緊君羽說:“讓各位見笑了,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