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有一個女子墜塔身亡,有沒有驚嚇住你?”
君羽心裡咯噔一聲,很快調勻了呼吸:“當時兒臣確實在場,不過處理的及時,也沒受什麼影響。”
“那就好,哀家還當你被劫持了,擔心的要命。既然你平安無恙,這件事就算了。京口那邊傳來訊息,王恭這逆賊越發猖狂,朝廷必須派人去清剿。剛好桓玄的水師已經操練好,就等著出船的日子。哀家看後天就是個吉時,你就帶上聖旨,跟他一同去招降。”
聽到這話,君羽的臉當下就白了:“這麼快?”
“怎麼,你不高興?”看出她臉色變化,太后故意笑著問,“難道是建康城裡有什麼讓你留戀的,捨不得走?”
“不……不是,這個決定太快了,兒臣還沒反省過來。”君羽心虛地低下頭。
太后揚唇冷笑:“沒反省過來,就慢慢反省。你回去早點準備,等後天天一亮,就立刻出發。”
旋乾定轉坤(中)
回到章含殿已是戌時三刻,天已經黑透了。燭火明明滅滅,無聲地燃著,在這黯淡的天色裡有點寥落。君羽靠在窗邊坐了一會,連累的心思都沒有,望著窗外的天空由藍變紫,一點點黑透。
這些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,讓她連停下來喘息的機會都沒有,孝武帝的疑案也因線索中斷,暫時擱置下來。可她一直沒有死心,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,只是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'淘…書…客*ТaoshukЕ',攢足證據,然後一舉告發。
她知道自己的勢力太過薄弱,所面對的敵人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。這件事成則矣,不成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,絕不可掉以輕心。然而照當下情形看,已經沒有多少時間,供她猶豫。如果去了京口,這件案子就等於石沉大海,想再平反可就難了。
現在雖然拿到了起居錄,也有蕪菁這一個人證,可是信服力還不夠。必須搶在臨行之前,找到一個通曉內幕的證人,才能有幾分勝算。
思來想去,只有細竹是貫穿始終的線人,於是決定先從她下手。
翌日天剛矇矇亮,君羽就帶著心腹侍女嵐兮,去了瓊華苑。
幾月不見,這裡依然歌舞昇平,院外的梨花開的瀲灩如錦,依稀有歌伎咿咿呀呀的唱著,和著蕭管笙簧漾出淡淡醉意。
衛娘依舊拿著荊條走來走去,看見誰敢偷懶,就毫不客氣地抽一下。君羽進來後,將四周觀察了一遍,發現舞姬裡並沒有細竹的影子。她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,心想該不會被滅口了吧?
正胡亂猜測著,衛娘笑著迎上來:“公主駕臨瓊華苑,老身有禮了。”
君羽止住她說:“免禮罷,本宮近日新學了支西域舞,有幾個地方不太明白,想請教一下細竹姑娘。”
“這個……”衛娘面露尷尬,“細竹最近身體不適,恐怕教不成舞了。”
“她得的是什麼病?嚴不嚴重?”
“人…也沒什麼大礙,就是醫治起來比較麻煩。” 衛娘遲疑了一下,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,“她這裡出了點問題,得的是瘋病。”
“瘋了?”君羽驚訝地跟嵐兮對視一眼,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。
隨後,她們被領到一個小小的柴房外,推開木柵門,嗆人的灰塵撲鼻而來,牆角到處掛著蛛絲。一個衣裳襤褸的女子蜷在稻草垛裡,頭髮枯黃蓬亂,臉頰和雙唇都毫無血色。
當門被推開的一剎那,那女子下意識扭過頭,嚇得驚聲尖叫。君羽停住腳步,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隆起的肚腹上。
衛娘在一邊忿忿地解釋:“造孽呀!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,也不知被哪個男人弄大了肚子,死也不肯說,真是天生的賤骨頭!”
細竹緩緩轉過頭,大睜的眼睛無神而空洞,不時啃著指頭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