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垂下頭,盯著前方的積雪回答:“公主私自出宮,太皇太后降旨,派臣親自來迎您回去!”說著掏出腰裡所藏的狴犴金牌,亮給她看。
“我如果不回去呢 ?”君羽冷冷道。
桓玄微怔,拔出腰間的佩劍,反手扎進雪窩裡:“那臣就在這裡等著,一直等到您回心轉意。”他單膝跪到地上,雪水淹溼了大半截褲管,臉上卻渾然不覺,帶著決絕般的堅毅。
僵持許久,君羽終於嘆了口氣,認輸道:“好,我跟你回去。”
她平靜地從懸崖邊退轉身,慢慢走過去,桓玄見狀立刻迎上來相扶,被君羽輕巧地躲開。她皺了皺眉,眼裡似有說不出的厭惡:“不用了,本宮自己會走。”
“是。”桓玄只好忿然收手,恭謹地退到一邊,生怕她跑了般,始終追隨在左右,保持著不到半步的距離。
迎著鵝毛大雪,君羽在刺骨烈風中走著,雪絮紛紛揚揚從天降落,像道無形屏障,為眼前蒙上一層迷惘。望著前方漫天風雪中佇立的人,她只覺胸口一窒,剎那連呼吸都成了難事。
謝混就站在百步之外,遠遠看著她迎面走來。烈風吹著他墨緞般的長髮,勁瘦身軀挺的筆直。君羽踟躇著垂下頭,每邁出一步,都彷彿拖著千斤的重量。短短一段距離,卻像隔了萬水千山,怎麼都走不到盡頭。
冰冷的巖洞裡,那個絕望的瞬間,她擁著他的背不肯放。可也僅是片刻的溫暖,就像壁上融化的雪水,泯滅的無聲無息,什麼都留不下。從今往後就是互不相干,即便再見,也是形同陌路,那麼何不忘的徹底一點,還有什麼好留戀?
念及至此,君羽閉了閉眼,再抬頭時已沒有了猶豫。她加快腳步,漠然從他身邊越過,神情陌生冷淡。剎那交錯而過,就在擦身的一瞬間,有隻冰涼的手捉住了她的右腕。
那隻手的勁道並不大,卻有股堅定不移的力量,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。
謝混略一扭頭,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目光寒徹如冰。君羽被迫停下腳步,隱忍著不肯回首,她倔強地盯著前方,身子默然不動,雙肩卻在風中控制不住地瑟瑟而抖。
無語對峙,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,卻被拉的格外悠長。空中不停有雪落下,細白的雪屑急如驟雨,拍在臉上化為一粒粒纖細的水珠,迅速悄無痕跡。她堅持站著,看他何時放手。
“放肆!”桓玄怒然走來,轉而鏘啷一聲拔劍出鞘,抵到他胸口前。
眾人猝不急防,甚至來不及阻攔,凜冽劍風擦著寒光破喉而來。謝混穩然不動,淡墨畫就的眉目略抬了抬,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。
王練之急忙過來拉扯:“子混,你這是幹什麼?”
謝混面無表情地推開他,冷冷哼了一聲。
這種輕蔑的態度讓桓玄極為惱火,他提劍刺進一寸,咬牙切齒地說:“姓謝的,你不要得寸進尺,實話告訴你,我早就看你不耐煩了!”
“哦,聽這話的意思,桓大人對謝某是積怨已久?”謝混斜過視線,笑意裡有公然的挑釁,“那可太巧了,我看大人您也不怎麼順眼。這動不動就拿劍指著別人,恐怕有失您未來‘駙馬’的身份。”
經他這麼一損,桓玄頓時臉色鐵青:“看來,你今天非逼我動手不可了?”
謝混揚眉審視,唇邊泛起饒有興致的冷笑:“打就打,哪來這麼多廢話?”
“都給我住手!”君羽猛地掙開,她不知那裡來那麼大的勁,竟然一下子從謝混手中滑脫,她踉蹌了一下,竭盡全部的氣力喊道:“有本事就去戰場上拼去,在這裡逞強,算什麼能耐?”
周圍一片死寂,都被她的話給震愣了。君羽定定看了幾秒,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。許久她將視線從謝混臉上移開,轉頭吩咐:“給我一匹馬!”
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