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玩樂,膽子實在小的很。萬一上不了檯面,壞了大人的好事,您豈不是太吃虧?”
他那一笑雖不經意,卻有說不出的風流蘊籍,活脫脫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人物,毫無尋常男子的濁氣,只引得羊鹹吃怔片刻。
“膽小了好,你只需伺候我一人,別的都不用管。到時候別說金銀瑪瑙,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。”
見他袖手立著,面上淡泊不驚,依舊不為所動,羊鹹又慌了起來∶“我在會稽東山還有一套大宅子,你要是厭倦了建康的日子,咱們還可以去那住。那裡春暖花開,有山有水,就連謝安這樣的大人物都在那兒安身。對了,你知不知道謝安?”
君羽一聽,差點噗地笑出來。心想這個暴發戶還真是蠢的可愛,自以為一擲千金,博得美人垂青,到頭來卻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沒打聽清楚。
但聽謝混忽而笑道:“恕我直言,像大人這種朝三暮四的浪客,我也見得多了。您若是哪天厭煩了小人,一甩手棄之如履,在下又該找誰去?”
作者有話要說:電腦抽風了一天,登不上網。
繾綣無已時(下)
“你要是不相信,我將心挖出來給你,你要不要?”羊鹹情急之餘居然屈膝跪下,那份火急火燎的模樣,早被謝混收盡眼底。
他低頭撫弄著自己細長的手指,自顧自地笑道:“心就免了,我只要你五個手指頭,一根也不許少,你給不給?”
羊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,彷彿有條毒蛇盤亙在背,從脊樑上一順滑進去:“除了……這個,還有沒有別的法子?”
“你到底給不給?不給我可就自己動手了。”
羊鹹僵持了片刻,衝身後吼道:“拿刀來!”侍從們拿著手肘推來撞去,誰都不敢應承。終於有一個人被推了出來,從鞘裡拔出腰刀,顫顫地遞給他。羊鹹接過刀,手心膩滑捏出一掌的溼汗。他將刀舉到眼前,闊刃方口,銳利中透著徹骨的寒氣。
悠悠翻轉手腕,他將刀刃對準手背平直一切,刀光乍起即滅。喀嘣,甚至來不及慘叫,羊鹹已聽見自己指骨寸寸碾碎的聲音。鮮血仰天噴濺,順帶出五根模糊肉塊,滾進塵泥裡。
“主子!”一聲驚呼從眾口中發出,顯得異常的整齊。那些僕從慌忙去扶他,止血的止血,包紮的包紮。
“滾開!”羊鹹卻一把推開他們,用完好的左手拾起地上的泥團,慢慢爬到謝混腳邊,去抓他縞白的衣角。
“我……我戀慕了你五年,這臉上的疤為你,這斬斷的指也是為你。除了滿城的打聽,我沒有辦法啊。我知道你對我無半分心意,也不敢奢求能回報半分。人都說我瘋了,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,折騰成這樣。可我不在乎,你是孌童也好,不是也罷,我什麼都不在乎。有時候只想,這一輩子你若不是男人,該有多好……”
謝混睨視著腳下人,精緻地臉龐上沒有一絲的表情,冷若嚴霜。那華貴如雪的霰雲緞染了血,面料上隱浮出暗紋,愈發顯得貴氣逼人。他腳尖一踢,男子掌裡的斷指滾到泥塵裡,羊鹹下意識想接住那些血肉,卻只能空落落地伸著,什麼也接不住。
“你知道我這輩子最不喜什麼?”
謝混蹲下身,伏到他耳邊低聲說,“我最不喜男色,尤其不喜與你這種人共行床第之事,所以——別讓我再撞見你,能滾多遠就滾多遠,明白了?”
溫風,細密吹過耳際。
君羽於深沉碧影后,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男子玉琢般完美的側面,突然有種涼入骨髓的寒意。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,卻發覺自己從未了解過謝混。
這樣的人,明明相隔站在咫尺之外,卻發覺原來彼此陌如路人。靠得愈近,愈像握緊了一把雙刃劍,憑你怎麼拿,到頭來傷得總是自己。
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