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的恨,壓垮了他多年隱藏下來的鎮靜。
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,攥起來,他都能聽到自己骨骼“格格”的裂響。桓玄深吸一口氣,才平緩地開口:“謝公子大駕光臨,鄙某有失遠迎了。”
謝混一提韁繩,幽幽走了過來:“人呢?”
桓玄與他對視良久,故意高聲問:“什麼人?不妨說出來,讓我聽聽。”
謝混直盯著他,火光映的眼裡犀利如刀,許久吐出五個字:“你明知故問。”
王練之拍馬過來,從馬背上撂下來一個人,丟到他腳下說:“孫恩脅迫著公主逃到江陵,你把他們藏到哪了?”
“哈哈……”桓玄爆出一陣大笑,直笑的撐不起腰,“你們當我這什麼地方?這是軍營,不是窩藏女人的青樓!你們弄丟了人,憑什麼找我來要?”
話音剛落,那劍鋒就懸在了他的喉上,微微顫動,一股寒意直透肌膚。桓玄抬起頭,正對上一雙倨傲淡漠的眼睛,謝混面無表情的說:“我不想跟你廢話,交還是不交?”
桓玄推開脖子上的劍,嘴角噙著笑:“看來咱們之間,是該有個了斷了。”他伸手向背後一攤,厲喝道,“拿刀來!”
隨從被他嚇得一震,慌忙從腰裡解下配刀,顫顫放到他掌心裡。桓玄握住刀柄,猛地翻腕疾揮,夾著風聲向謝混掃去,這一招平白無奇,只是銳利中透著崢崢殺氣,果然是下過些苦功的。
謝混躲過突刺,翻身仰在馬鞍上,回肘一記暴劈。只聽馬聲狂嘶,擊的塵土飛濺。桓玄毫不為他的虛招所動,尋隙插空,已然穿透了他的劍勢,逼得馬連退幾步。
“好!”這招先勢奪人打的漂亮,引得桓玄的手下一陣鬨鬧,連連替他叫好。
謝混身子猛轉,在刀影中旋風般騰空躍起,桓玄一刀沒擊到,正好砍中了馬踝,那馬立刻驚叫著狂嘶,前蹄被削斷大半。謝混在血霧中飛出數丈,蜻蜓點水般捷速輕飄。桓玄追過去,一前一後,如影隨形。
擦身而過的一剎那,桓玄冷笑著說:“不錯,她在我手裡,你猜我用什麼法子能留住她?”
“你找死!”謝混挑起眉峰,修長手指摁住腰間刀鞘。刷,一聲長吟在他胸上劃開一道血口。桓玄繼續笑著說:“姓謝的,這是你欠我的。”
“喀——”刀劍相逼,壓到一處激起耀眼的火光,眾人只覺得眼花繚亂,耳膜都快被轟鳴震碎。光影中桓玄一斬,刀刃擦著謝混耳根呼嘯而過,割下一縷頭髮來。謝混揚手扔掉狐裘,寬大的白袍獵獵浮動,藉著風勢,衣帶招搖如飛。那一眼的驚豔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不遠處,有兩個人影悄悄閃過,陶淵明躲在大樹後,向外探了探。君羽扯著他的衣角,小聲問:“外面在幹什麼?我好象聽見亂糟糟的?”
陶淵明趕忙捂住她的嘴:“噓——像是來了隊兵馬,找桓玄來算帳的。公主你在這裡等著,我去牽馬,千萬別出聲!”
君羽點了點頭,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不見,才靠著樹喘了口氣。想到立刻就能逃出去,她就精神十足,可是出去了以後該怎麼辦?去會稽王家找謝道韞,還是回建康的烏衣巷? 其實去哪她也只想見一個人,現在兵荒馬亂的,也不知道謝混身在何處?
從江陵坐船南下,就算到會稽也要半個月,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?
算來距離上一次離別,已經過了三個多月,經歷了這麼多生死劫難,回想東山那段無憂無慮的快樂,彷彿是前世的事情了。其實早該習慣的,重複著單調的生活,像以往每一個沒有他的日子,平淡無奇。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,會恍惚聽見有人在吹蕭,低韻婉轉,隨風迂迴散盡……
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,忽然聽見一聲刺耳的聲響,像是金屬撞在了一起。
君羽好奇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