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,總不能一輩子這樣,王大人出身琅琊世家,雖不如謝……公子風姿絕秀,在朝中也算是拔尖的人物,不如趁著這個機會,也了卻了陛下的一樁心事。”
君羽回過頭,漠然看了他一眼,低聲說:“把聖旨給我。”
姜佗將手裡的黃絹恭敬舉到頭頂,君羽接過去看了看,“嗤”地一聲撕成兩半。
“公主……這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,你……”
“心意?”君羽艱難地帶著殘忍的笑,一字一句地說,“誰稀罕她的心意?你們現在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,可我永遠不會忘記,永遠也不會忘……子混是怎麼死的!你們可以汙衊他,把他逼到末路,可他不是不如你們,是你們遠遠不如他,只是他生不逢時……”
“好了,別說了。” 謝道韞攔住她,也止不住擦淚,“皇命難違,你是個好姑娘,為子混做的夠多了。這輩子,是他辜負了你,今後若能找個人好好過活,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。何況練之也是一片真心,你這樣下去,每個人都不會好受。”
姜佗也勸道:“別怪奴才多嘴,公主你以未亡人的身份住在謝家,多少有些不合適。你往後的日子可還長,總要為自己該早作打算。皇后娘娘在宮裡也是朝不保夕,等哪天龍馭歸天了,你還能指望誰?王大人與謝公子交好,劉穆之等人已經在暗地裡有所動作,想借機除掉他。若是有個駙馬的頭銜庇護,或許對他有所幫助。”
原來劉穆之是劉裕的心腹,朝野中的大臣都趨炎附勢,只有王謝兩家與他疏遠。有次他升官為太尉,朝臣們都到府上祝賀,謝混卻遲遲不到。劉穆之最恨他那一副傲慢不屑的樣子,想把他身邊的黨羽一併剪除,這其中也包括王練之。
這一切君羽雖不是很清楚,大致情況還知道。
“是啊,你若能嫁到王家,相互也有個人照應。對你、對練之都有好處。”謝道韞握住她的手,寬慰般拍了拍。
君羽望著窗外的飛雪,平靜地說:“姑母放心,我答應你就是了。”
還能有什麼辦法?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利用自己去成全另外一個人。就算不是王練之,也會有人代替謝混的位置,終於有天成為她的某某。
在這樣流離的亂世中,曾經以為找個人一起依靠,人生就能圓滿,可是終於未能得到所愛的,所有都成夢幻泡影。一生,眼看就是這樣。
渺萬里層雲(上)
三月過去,春寒料峭,柳枝已經開始抽條。謠言像柳絮,在城裡沸沸揚揚地傳開。世人都在期盼著,看這王謝兩家這出戏開如何收場。
君羽在出降前的幾天,表現的異常沉靜。籌辦婚禮的事務都交給謝道韞打理,自己的飲食起居一切如常。婚禮前一晚,宮裡派來女官司宮令,將籌備的禮服送到烏衣巷。第二天清早,侯親的使者趕到桐竹軒,君羽也裝扮停當,由於她態度配合,一切進行的很順利。
臨走前,謝家老少都齊聚在來燕堂,等她來辭行。廊簷下還懸著白色的素幡,在風裡輕輕地飄蕩,空氣中充滿了離愁別緒。
不久之後,門應聲開了,眾人繃緊了呼吸,各自低下頭沉默不語。跟著司儀的引導,君羽跪下給謝道韞叩頭敬茶,以答謝她這麼多年的恩情。
“好孩子,起來吧。”謝道韞眼眶有些發酸,扶起她說,“你此番是要走了,這家裡的東西,你看上什麼只管告訴我,我這就派人去取。”
君羽搖了搖手裡的洞蕭,笑著答道:“不用了,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想要。”
她抬起頭,目光從眼前一各個熟悉的面孔上掃過,帶著濃濃眷戀與不捨,那眼神分明是永別。雖然僅在這裡住了三年,卻留下她太多的喜怒哀樂。想起那年偷偷溜出宮,初訪烏衣巷,一家人圍桌暢飲,她抱著衣服走到桐竹軒外,開門的瞬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