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六色的什麼款式都有。
無奈這些衣服太華貴了,君羽只能勉強從裡面挑出一件杏粉色的,展開來絲絲薄絹上金線刺繡,呈現出花瓣繁縟的紋樣。她身上的衣服像抽絲剝繭一樣被脫掉,等圍屏撤掉的時候,儼然已經換了個人。
宮人將金飾托盤舉過來,任她隨意挑了一支流蘇簪子,便被順手插進綰緊的髻裡。喚作蕪菁的少女伸出小指,從鏨銀盒裡剔出一點胭脂,用指尖沾著塗在她唇上。然而君羽的心思卻不在這上,她正絞盡腦汁的想法子套話。
“蕪菁,你打掃的時候,有沒有發覺什麼特別的東西,比如玉佩之類?”
少女一邊幫她綰髮,一邊隨口答道:“宮裡的玉佩多的是,公主若是想要,蕪菁這就派人去取。”
“可是玉佩和玉佩也不一樣啊。”算了,懶得和她解釋。君羽一揮手,“去,你們現在把凡是玉做的東西都拿來,本公主要親自過目。”
不消片刻,玉盆玉碗玉簪玉鎖,甚至連玉案几都給她抬來了,琳琅滿目地擺滿一地。君羽也顧不得形象,撲過去挨個查詢。玉佩確實不少,可就是沒一塊是想要的。
能到哪去呢?莫非找不到那個東西,她這一輩子都要困在莫明的朝代?而今二十一世紀的父母會怎樣,以為她墜機死了,還是滿大街的貼尋人啟示?念及至此,心像被人攥在掌心裡生生捏碎,痛得連哭都沒有眼淚。
腦中反覆交疊著那句話,慢慢匯聚成一道不可抗拒的讖言——你永遠也回不去了。
不,她一定要找到它,而且必須搶在玉佩被毀之前。
繚亂春色禁(中)
幾天過來,君羽對境況也有所瞭解。據蕪菁透漏,這裡的都城叫建康,也就是她原本要去的目的地南京。雖然君羽歷史不好,也好歹知道南京是六朝古都,可究竟是哪一朝呢?根據前幾天那個琉璃公子提供的線索,能叫王什麼之的應該是魏晉南北朝。而魏和西晉定都在洛陽,那麼剩下的自然是東晉。
東晉的皇帝也不少,光年表就排了一長串,如今當朝的又是哪個?
想想就頭疼,君羽捂著發脹的腦門,決定不再跟自己過不去。這時蕪菁正捧著新釀的梅酒進來,連帶幾碟糕點。君羽揭開壺蓋,一股幹醇的果香撲面而來。雖然她在從前不喝酒,果啤還是能飲一點的。
眼下雖沒到青梅成熟的季節,可摘下來釀熟,味道酸甜,濃度也不高,喝起來反而和飲料差不多。君羽一口氣灌下兩杯,轉手去捏碟子裡的桂花糕。生長在北方的人很少有機會嘗江南小吃,這種甜糕酥軟可口,還夾了桂花絲,於是她嘗著嘗著把一碟嘗完了。
“公主,您今天胃口真好……”蕪菁在旁邊瞧的目瞪口呆,她實在想不通,平時玉粒金蓴都難以下嚥的刁蠻公主,怎麼連一碟普通糕點都吃的津津有味。
這不正常啊。
君羽打了個飽嗝,嚥下最後一塊桂花糕,舔了舔唇角,心想這個公主的身體如此瘦弱,原來是吃少的緣故。減肥並不是二十一實際的專利,早在兩千多年前的東周,就有嬪妃為了贏得楚王喜愛,生生餓出細腰。哪像她一天三餐吃飽,還外加兩個煎餅果子。
起初君羽照鏡子的時候,真以為認錯了人。銅鏡裡的臉不過盈掌大小,兩剪秋水低低斂著,濃睫長如蝶翼,膚色有種經年不見日光的蒼白。那柔軟若柳的腰枝,光澤纖細的雙腿,無不炫耀著一種明豔而不知的美麗。可惜這個皮囊美歸美,終究不是她的。
嘆了口起,君羽暫時收起感慨,直視著眼前人。
這個蕪菁對細節都瞭如指掌,足可見她在公主身邊的分量。以後要想混的好,首先得從她這裡下手。
這樣盤算著,君羽故意狠狠一摔酒杯,冷笑道:“好大的膽子,是誰派你冒充蕪菁進宮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