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現在掌握了一個人證,等到必要的時候,會把她請出來。”
她的餘光掃過窗外,忽然看見樓下大街上有一輛馬車飛馳奔過。“對,就是那輛車子!”
見她指著樓下,王練之作勢要追,被謝混一把攔住:“來不及了,那是五斗米教的車子,只要派人走一趟,就能查出來。”
他轉頭吩咐了幾個隨從,將車馬的樣子大致描述了一番,那幾個人領命出去。於是君羽就安心坐下來等待訊息。
“公主不回宮麼?”等到下午,裴紹問。
“嗯,出宮一趟不容易,我必須等到訊息再走。”她已經不期望能真抓住張貴人,至少能掌握相對有用的證據。
“聽說桓玄跟公主的婚事耽擱了下來……”王練之終於忍不住問。
君羽怔了片刻,點頭道:“最近事情太多,沒時間顧暇。前幾天太后決定拆分北府兵,讓司馬元顯和桓玄呼叫,被王珣攔阻了下來。”說到這裡,她故意瞥了謝混一眼,“謝公子,以你們家現在的處境,似乎並不樂觀。”
謝混輕挑眉尖:“公主這是在提醒在下?”
“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拒絕先帝的封賞,是嫌官小還是別的原因,但至少做了中書令,總比在家賦閒的強。謝玄將軍已經退隱,謝琰將軍雖然尚在軍中,畢竟年事已高,難道你想一直這樣逃避下去,把家族的重任都拋到給別人?”
“我從來沒有逃避,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。就算真要出仕,一個無權無勢的中書令能幹什麼?公主是長進不少,但在朝廷大事上恐怕還欠些火候。”謝混笑意不減,話裡卻含了隱隱的微慍。
君羽啞然失笑:“呵,為什麼我一片好心,總被別人當成驢肝肺?言盡到此,聽不聽由你,我先失陪了。”她站起身來,推開桌子就走,王練之立刻追了過去。
裴紹望著她驀然遠去的背影,也有些憤慨,推了一把謝混道:“你也太失禮了,她畢竟是公主,好歹得顧及點臉面。”
謝混斟了一杯酒,低聲道:“我的事自有分寸。”說完仰頭飲盡。
隔壁的廂房裡,光影搖曳,一對描金紅燭眼看就要燃盡。
暈黃映照在女子瑩白的頰上,漸漸染上一絲寂寥。桌上擺滿山珍海味,各色菜餚,她不動筷子,反去倒那壇酒,滿滿注了一碗。王練之見狀急忙去奪,已經晚了,眼睜睜看她一仰而盡。
“少喝點,這酒太烈容易傷身。”
君羽搖搖頭,已經有了三分醉意:“你不懂嗎?酒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,我以前也不懂,不知道原來醉了這麼好,什麼煩心的事都可以忘了。”她說著又喝了兩碗。
“別喝了,把碗給我!”王練之用命令的口氣,強行去奪她手裡的東西。
“別攔我,你讓我醉一次好不好!” 君羽推開他,轉手去抱桌上的酒罈,她且喝且笑,嗆出滿臉淚來。
“你心裡憋著苦,就痛痛快快哭出來,哭出來就好了。”
“練之,你不知道我有多蠢,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了,細柳被人勒死,父皇被人毒死,其實我早發現了會稽王的陰謀,卻救不了他們,就晚了那麼一步,你說可笑不可笑?”
她難受地彎下腰,終於開始大口大口嘔吐,撕心裂肺像要把胃都吐出來。王練之趕忙過去扶,一邊捶著她的背,心疼道:“人死不能復生,這些事情不怪你,你也有沒有自責的必要。”
君羽抹了頰上溼痕,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說:“可是我安不了心啊,現在每天只要一閉上眼,我就能看見他們的臉。你知不知道,我這一輩子都安心不了!”
王練之奪下她手裡的空酒罈,惡狠狠道:“你鬧夠了沒有?你這樣作踐自己,他們就能活過來嗎?”
君羽胡亂抹乾頰上的淚,搖晃著站起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