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波不溯流(下)
君羽望著他,疑惑地問∶“你不相信袁錦衣是我殺的?”
謝混撿起她肩上的斷髮,握在手裡捋了捋,收到袖中說:“你當我是傻子麼?塔頂的圍欄足有半人高,你們兩個身量相當,一個把另個推下去,恐怕沒那麼容易。再說她威逼公主在先,就算活著,按律也是滅九族的大罪,袁家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,反不如死了乾淨。”
“可她畢竟是因為你才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謝混截斷她的話,面上蓄著漠寒的冷意,“我早說過,沒有心思憐惜別人的命。當年與袁家定親,原本就是出於一相情願,他們何曾顧慮過我的感受。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,不管她是怎麼死的,都是自己的抉擇,與旁人有何關係?”
眼見君羽變了臉色,他伸手慢條斯理地抬起了她的下頜,問:“怎麼了?不高興?”
純白的袖口下,手指冰涼得幾乎沒什麼溫度,君羽緩緩張開眼,眼前的謝混笑意更濃。她偏過頭,一把打掉他的手,後脊上森然冒出一股透涼寒意。
“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?先是羊鹹斷指,現在袁錦衣又送了一命,你怎麼還能無動於衷?”
她說著掙脫開,連退數步,不慎踩到繁複迤邐的長裙,險些就要絆倒。身體搖搖欲墜,謝混伸手將她攔腰攬住,但因用力過大,兩人都歪倒在草地上。
風一吹,滿樹的桃花紛搖隕落,如紙般綃薄盈飛。滾在一堆落花中,濃烈的馥郁縈繞在四面八方,分不清是花香還是他身上的味道。君羽被壓得喘不上來氣,頭枕在草地上,身下的泥土鬆軟如毯,溼漉漉的露水透過疊衣,層層滲透,有微涼的觸寒。
謝混看見她皺眉的樣子,忍不住縱聲大笑起來,俊秀已極的容貌在金粉色的日光下,更有一種耀眼的邪魅。平時總是見他喜怒無常臉上慣著嚴霜,這一笑似冰層乍裂,蕩起滿池春水,在君羽心底投下淡淡漣漪。
她突然感到頰上有點癢,伸手想去撓,被謝混一把摁住。
“別動,你臉上有蟲子。”
君羽被他一唬,當即嚇得毛骨悚然,也不敢亂動:“在哪呀?快幫我拿掉!”
“害怕的話,就把眼睛閉上,別亂動!不然就鑽到耳朵裡了。”
“啊,到底在哪呀?拿掉了沒有?”
謝混強忍住笑意,在她耳邊輕輕吹著氣。君羽顫動著睫毛,感到溫癢的觸覺,正猶豫著要不要睜眼。忽然臉上一陣冰涼,什麼東西覆蓋住了雙眼。她用眼角的餘光往外看,能透過白皙的手背瞧見朦朧重影。
“你到底捉到了沒?”君羽忍不住催問。溫暖潑灑下來,在春日午後,微燻的陽光烘的人骨頭髮酥,連風也染了一絲淡淡的花香。
“別急,馬上就捉到了。”謝混蒙著她的眼睛,聲音中帶了一絲曖昧的笑意。他俯下身,張唇噙去她嘴上的花瓣,君羽驚的身體微微一顫,他立刻停下來,用略帶研究的目光,觀察著她的表情。
等了許久,她似乎並沒有厭惡,只是害羞地微紅了臉。
於是謝混放心地又重吻了下去。她的舌尖帶有少女自然的清甜,吐氣如蘭。溫柔輾轉,輕柔細緻,吻到恣意動情處,唇瓣上沾染了涎水,經光折射彷彿是透明的水晶。
彼此挨的這麼近,君羽恍惚能聽見他的心跳,貼著自己的心跳。屏氣凝神,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。在他刻意的挑撥下,漸漸猶豫著笨拙地回應。
直到快要窒息時,他才放開手,抬頭調整呼吸的頻率。君羽緊張地睜開眼,雙唇已經被揉成了淡淡地櫻紅色。
謝混勉強止住笑意,故意正色道:“好了,蟲子拿掉了。”
“你騙我!”君羽羞惱地推開他,撐身就要坐起來。謝混接住她迎面揮來的拳頭,笑著告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