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,他不但願意領兵鎮守,而且揮師北伐、為我朝一統天下也絕不是難事。”
武帝終於被說動了心,鬆口道:“既然這樣,朕也不好逆了他的面子。你幫朕查查哪天是黃道吉日,先把這事訂下來……”
“父皇!”君羽急忙截斷他的話,搖頭苦求,“兒臣不想這麼早就走,我情願一輩子留在您身邊,侍奉左右,請您不要這麼快就打發我。”
武帝拉起她道:“傻孩子,朕就算富有天下,也沒有把你留一輩子的道理。女兒家長大了,遲早叫嫁人生子,你和桓玄雖然生疏,日子久了自然會磨出感情來,朕看他相貌英武,哪一點也不輸給那個蕭楷,成了婚指不定還真是件美事。”
君羽見無效,膝下一軟,撲通跪到他腳前:“兒臣真的不想這麼早就成親,求您不要趕我走!”說著眼圈一紅,伏身磕了幾個響頭。
見她執意不肯,武帝也被逼的得啞然失色,鐵青著臉問:“你心裡是不是還放不下那個蕭楷?實話告訴你,別說他死了,就是活著也絕不可能。婚事上朕說誰就是誰,輪不到你來做主!”
眾臣尷尬不已,沒想到好好一件喜事,竟鬧得彼此不歡。對峙了許久,還是劉牢之出來解圍:“陛下此舉是有些草率,不如再考慮考慮。臣久聞琅琊王家與烏衣謝氏多風流才俊,右軍大人和謝太傅又是極博雅的人物。陛下若是能在他兩家中挑選出一位王孫公子,想必也不是件難事。”
一番話可謂峰迴路轉,殷仲堪雖然嫌他多嘴,卻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。這席間王珣、王國寶都是王家人,況且劉牢之也算陳述事實,並沒有誇大其詞,所以最後誰都沒有反對。
孝武帝沉吟片刻,緩和了臉色說:“罷了,這件事讓朕想想,王珣你先留神著點,等過了這個月,朕再給你們答覆。”
君羽一聽總算長舒了口氣,然而心裡還是沉甸甸的,彷彿壓了個幾百斤的重擔。可眼下除了拖延之外,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。
初訪烏衣巷(上)
回到含章殿後,秉退所有人,偌大的宮宇裡變的空蕩蕩。黃昏驟然起風,淅淅瀝瀝地下起急雨。外頭有人叩門,她隔窗問何事,婢女回道:“方才蕪菁姐已經差人把細柳拖走了,埋在後院槐樹底下,公主還有沒有別的交代?”
君羽只覺喉嚨一緊,整個胸中憋悶的都快窒息。停了許久,她才平靜地說:“沒有了,你下去罷。”外面傳來窸窣地腳步聲,漸漸走遠了。
她沒有出聲,一時辨不清悲喜。空落落地坐了半晌,才敢擦去眼角冰涼已久的淚。咕咚一聲,涼風長驅直入,撲倒了鏡臺前的梅瓶。她走到大敞的窗邊,一任凜冽風雨吹開滿頭青絲。簌簌雨珠撲面飛來,氳溼了唇上的暖意。已經六月了,為什麼天還是這樣涼?
終於明白,這裡註定是不屬於她的世界。她不是公主,只是個冒牌的贗品。這裡每個人都低聲下氣,伏仰鼻息地對她,也不過是顧及皇權身份。身邊的所有人都只是陌生邂逅,僅僅一擦肩的緣分,就要匆匆逝去。
每個人都守在不同的地方,面對著不同的人生,各自在生死兩端寂寞盤旋。分明近在咫尺,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,遠的讓人絕望。
她開始有點後悔,有點想家,有點想不顧一切地離開這個冷漠的地方。但是她有不敢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除了這個沉悶的牢籠,再沒有一個可以安身的所在。真想像鴕鳥一樣把頭藏起來,埋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受打擾,可是逃避不了,每個人都要朝著未知的方向前行,無論前面是黑暗還是光明,是陰謀還是陷阱。
窗外風雨如晦,她蜷縮在巨大床塌的一角,抱緊自己的身體,將臉埋進膝蓋裡。肩膀顫顫抽動著,似乎在低聲嗚咽。她只顧著發洩,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門外有人隔簾偷窺。
那人只在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