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她惴惴不安的表情,謝混幾乎要笑出聲來:“別動,再動我就鬆手了,這林子裡可有不少蛇。”
“蛇?”君羽當即抓緊他的肩膀,全身的感官都緊繃起來,四下張望哪有蛇的影子,但見他眼底漾著似笑非笑,帶點兒揶揄的意味,這才知道又上當了。
“喂!你又騙我,你個混蛋……”君羽忍無可忍掄起拳頭,在他背上狠捶一頓。被這傢伙騙了多少次,總是讓他盡在掌控之間,到底誰是誰的禁臠啊?
“噝——”謝混倒抽了口冷氣,不由皺起眉尖,玉瓷般的額角上隱隱浮起青筋,露出十分痛楚的表情。君羽覺察出不對勁,按說她並沒有用力氣,怎麼會動疼他?
“你怎麼了?”
“沒什麼,是你太重了。”謝混敷衍地笑了笑。
“不對,你有事瞞著我。”君羽扯開他的衣領,只見原本細膩的面板上刀痕密佈,沿著鎖骨一直蔓延到胸口,與白淨的膚色對映,更加顯得猙獰。君羽不禁一顫,還要作勢往下拉,卻被他纖長有力的手緊緊按住。
“別瞧了,那些傷很醜,沒什麼好看的。”
“子混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,你老實告訴我。”君羽緊緊攥著他的衣袖,逼視他的眼,心痛地就要落淚。雖然早有準備,他不可能毫無損傷,但是真看到這一幕,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謝混見隱瞞不住,只好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一筆帶過:“不錯,那天我受了傷,幸好被蕭楷所救,跟他一起來到長安,隨後就遇見了你。”
簡單得令君羽有些錯愕,等了片刻不見下句,她才問:“就這樣?”
“就這樣。”謝混一笑,“欲想知其中細節,容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。”
君羽抬起頭,仰望著舉目的浮雲,強忍住眼裡的酸楚。這一年來,她以為自己每天生活在煎熬裡,已經痛徹心扉,不想他忍受的痛苦折磨,遠不在自己之下。來來回回,經歷了多少患得患失,多少空虛失落,這條路走的雖然辛苦,慶幸一切來得還不算太晚。
君羽什麼話都說不出,只是柔順地依偎著,謝混的肩始終很單薄,瘦挺的像個少年,可是此刻再沒有人比他更渾厚了。
沿著曲折幽徑,穿行在萬翠掩映的竹林間,彷彿又回到從前那段日子,回首往事,卻像過了一光年那麼遙遠,踏上小溪上的木橋,世外的喧鬧聲已經遠去。碧綠的荷葉漲滿池塘,橋上架著一間水閣,漫步進去,就像誤入了藕花深處。
推開門,謝混把她放在臥榻上,空氣中有濃郁的木香沉澱。這臨水搭建的閣子原本是他的居所,從來到長安那天起,就一直獨自住在這裡,除了她再沒有人進來過。
“過來,讓我看看你的傷。”君羽命令他坐下,順其自然地解開他的衣領。謝混從容一笑,沒有任何不悅和抗拒的意思,反正現在不見,以後總是要見的。她小心翼翼地揭開,目光隨著手指緩緩下移,若非親眼目睹,幾乎不敢讓人相信,曾有何等可怕的痛苦施加在這個貴公子的身上,他又是如何忍受著才活到今天。
“都說了不好看……”謝混勾起一個神秘的笑,伸手便要掩上衣衫,卻被她用力地抓住。
“不,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,我都喜歡。”君羽緩慢俯下身,輕輕用唇覆上他頸部的傷疤,動作很輕柔,繞開那些還沒痊癒的裂口。淡粉色的唇,像兩片飽滿的花瓣,沿著他纖鬱白皙的頸,一路蔓延下去,吻過他的肩胛、鎖骨、胸口,每接觸一寸地方,都帶有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。
所有的前因,後果,恩怨,輸贏,積累了多少日子的悲痛,都在這一刻煙消成雲。
謝混冰涼的手指,一點一點撫摩她的長髮,徐徐地回應,彷彿要把此刻的溫柔永遠延續下去。窗門半敞,風悄悄地溜進來,無聲窺探著這隱秘又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