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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《子衿》裡的鄭女比,《臨江仙》裡的女子算不得哀苦,起碼她還有“原是瞿唐風間阻,叫人錯恨無情”這樣的藉口來聊以自慰。有時,若是知道了他的失約是因外界的干涉不得已而為,也許還有點安慰。可若是他自己改變主意退縮了,就像步飛煙的情郎趙象一樣,平時你儂我儂巴不得把身子化在水裡和你溶到一處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然而一到關鍵時刻,腳底抹油溜得比耗子還快,叫人情何以堪?
萬一,不幸,他是這樣的男人,你付與了感情,還繼不繼續呢?大半女子會搖頭的,就像我們看完步飛煙、白素貞的故事,掩卷嘆息:你這樣的女人,有才有貌,怎樣的男人愛不到,偏偏愛上這樣懦弱無能的男人!可是,當自己身陷其中的時候,又是兩說。感情,往往就是洩藥,看起來百毒不侵武藝高強的人,也許就頂不住拉肚子。
愛情從來不懂公平,幾家歡喜幾家憂實在正常。同是等待,《風雨》裡的女子,風雨黃昏夜終於候得情人歸來,《子衿》裡的女子則遲遲不見情人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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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君有約,子寧不來?(2)
失約,是讓人心花零落的事,像她坐在窗前,面朝大海,花容寂寂,知道今年他又不來了,就那麼一瞬間,花凋心謝,心碎無痕。
在旁觀者看來,鄭女已接近失戀的邊緣,起碼是感情出了問題。由她自己的敘述可以瞭解,那男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她,也沒有和她通音信。這種不尋常的跡象極有可能是她的戀人變心了。
說她痴也好,說她傻也行,愛情令人盲目而迷亂,能讓人失望也能給人無窮的勇氣和信心。她的吟唱“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”聽得出失落,聽不出絕望。
“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”與“青青子衿;悠悠我心”一樣膾炙人口,被後人化作了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”,由此也可見這句話是如何動人了——思念要如何繾綣不絕,才能在一日之間穿越三秋,抵達彼處時,已白髮齊眉。
我們說鄭女是可愛的,是因為她對感情的不絕望,這點我們達不到的執著。即使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,她仍相信轉過這一處山坳,就能看到夢中的花園。詩中並無交代男子因何失約,後來有沒有來。不解釋,不交代結局,也是一種期待。
No news is good news。也許,她會如願,就像紫霞仙子和至尊寶在城頭上對峙三天,終於在最後的一吻中袒露心跡。
無心邂逅,有心豔遇。(1)
——野有蔓草,零露溥兮
野有蔓草,零露溥兮。有美一人,清揚婉兮。邂逅相遇,適我願兮。
野有蔓草,零露瀼瀼。有美一人,婉如清揚。邂逅相遇,與子偕臧。
——《鄭風·野有蔓草》
晚上在古城的新華街喝茶,有名的豔遇一條街。看到人潮如水從身邊過,紅男綠女好像深海里潛行的游魚,帶著曖昧而不可言傳的表情,互相窺測。在這裡,有個預設的共識就是豔遇。於是看見這些人有著獸的迫切,卻帶著魚的小心去期待豔遇就好笑。有那麼一瞬間,我想逃開這喧雜的場合,帶著喉嚨裡普洱茶的甘香離開。
青石小巷波影微光,夜見獨身迴轉客棧的路上,想起一直很喜歡的那首叫《偶然》的小詩:
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,
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——
你不必訝異,更無須歡喜——
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。
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,
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;
你記得也好,最好你忘掉,
在這交匯時互放的光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