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話是這麼說沒錯,但是那時候我們估算的是過去幾年風調雨順的時候,各地莊子上所繳回的銀兩,如果一直都是那麼多租金,自然能夠應付得過來府裡面一切開銷,可是如今幾個莊頭不是報上水澇就是回說天旱,上進的租金、物什連過去的一半都不到,我也是為難極了,難道妳要叫我用這種理由去苛扣老太太院子的一干用度不成?凡事都會有個好歹,咱們做晚輩偶爾可以受點委屈不打緊,但是能讓長輩和咱們一樣嗎?”王夫人理直氣壯地回道。
“寶玉可不是長輩…難道他也委屈不得!?”王熙鳳不客氣地說道。
“妳又不是不知道寶玉是老太太的心肝兒,誰敢委屈他?我真要減了他一絲半點的份例,老太太不得立馬拿自己的體己添補上…哎!我跟妳說這些做什麼?如今大老爺不在,又不知曉他什麼時候回來,這家裡的大小事就妳跟璉哥兒兩人能做主,所以我自然要來問問妳,奉養老太太的銀兩,如今我們是真應付不了了,你們好生商量商量,一個月再拿個百八十兩出來權作你們的一份心意,人家知道了也要道一聲做孫子孫媳的孝順,不是嗎?”王夫人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。
“百八十兩是不可能的,二太太別當我不知道老太太那院子裡的份例銀是多少,足夠我們一家子吃上半年呢,我們家的餘錢還有多少,剛剛想必妳已經瞅見了,等晚上二爺回來,我會跟他商量,最多五十兩,想再多給,我們也沒那本事,願不願意接受,二太太自己看著辦吧。”王熙鳳冷冷地瞄了手邊的賬簿一眼,說道。
“只有五十兩!!妳當妳是…算了!晚上妳就跟璉哥兒說一聲吧,我就不信璉哥兒會那麼小心眼…若真的就五十兩而已,那還得一次給足一年的份例才行,不然誰知道妳會不會故意忘了給?”王夫人倒吸一口氣,異常不滿地喊道。
“我盡力而為吧,二太太要是沒其他事,恕侄媳婦不送了。”王熙鳳暗暗地翻一下白眼,她真沒想到王夫人這麼厚…臉皮。
王夫人對於此行的結果,雖然不滿意但好歹也有些收穫,自然早沒打算留下來浪費時間,聽得王熙鳳一說,也顧不得她的語氣沒有半點敬意,僅僅輕哼一聲,便飛快起身離去。
王夫人離開約一盞茶的功夫,一直沒出現的平兒突然抱著一迭賬簿閃進門內,原本在屋裡的豐兒也趕忙收拾桌上的雜物,然後出去在門外守著。
“奶奶果然神機妙算,連二太太的心思都能琢磨出大半,今兒個她來這麼一趟,也不枉費咱們等了那麼多天,好歹把這一關給蒙過去了。”平兒手腳俐索地翻開賬簿給王熙鳳瞧,語氣裡還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。
“老實說,我連五十兩都不想給呢,不過寶丫頭說了,二太太那種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,咱們若死咬著不給,她還不得天天來吵一回?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在,萬一擾了他們清寧怎麼辦?我只當破財消災了。”王熙鳳一臉不痛快地道。
“不過二太太也真是奇怪,怎地不去找太太說事,偏要來奶奶這裡找恁?”平兒納悶地問道。
“老爺離京前對二爺交代過的,叫我們千萬別讓二太太去找太太,太太雖說不笨,可是她在二太太面前還是嫌底氣不足,而且這賈家上下誰不知道賈府裡的家務都是我管的?那些人自然也就不覺得能從太太手裡摳出錢來。”王熙鳳撇撇嘴角,不以為地道。
“原來是這麼回事,如此說來,太太也變得大智若愚了?與奶奶初進門那時候相比,以前的本事可差多了。”平兒輕笑一聲。
王熙鳳主僕倆都知道賈赦離京之前曾把一部份的私房交給邢夫人,但具體多少並沒有人關心,賈璉隱約覺得賈赦的金陵之行沒有那麼簡單,所以還曾針對這件事,私下與王熙鳳透過氣,讓王熙鳳什麼也別多說,他們夫婦倆就當那些是賈赦給未來的弟弟或妹妹一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