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數的淚液夾雜著腥血,從她的眼眶、鼻腔漫出,她強忍著欲要咽回,忍得心頭連同喉管俱是銳痛,以至於發不出一句囫圇的話音,只得匍匐在地面悶悶作嘔。
天光乍現,東方大白,她緩過僵硬的四肢,就著方寸光亮,尋到掉落在泥地間的承露囊。
淺碧色的緙絲料子,半舊不新,上面有鴛鴦戲水的拙劣花樣,一瞧就知不是繡孃的手藝。
她木木地摸索,拾起,解開。
裡頭是兩縷綰扣在一處的青絲,長長的髮絲緊密交纏著,好似一對有情人繾綣纏綿的姿態。
結髮也,永以為好也……
結髮也。永以為好也。
結髮也!永以為好也!
蕪雜荒山裡,女郎曾經的死仇與她一壁之隔,可嘆他再聽不見她的慟哭。
她曾經的夫郎同樣與她一線之隔。
幸而。
幸而他再聽不見她的慟哭。
遠處的翠鳥嘰喳著啼叫,似是在慶幸劫後餘生。
銀柳含苞,被鳥雀銜著簌簌而下,又是一年秋。
-正文完-
短小番外,可作he觀看~
元和八年冬臘月己亥,新皇即位,帝孤弱,帝師攝政,施恩政,辟言路,擢女官,開女子當政先河。
次年仲春,帝御極,改元如意。
同年同月,春光旎旎,一葉小舟悠悠泛向揚州,船伕戴著蓑貌,一面搖槳,一面操著北地口音道:“稟、稟郎君,劉相公傳話,朝堂無虞,帝師暫未聘夫。”
船內青年郎子探出頭,狐狸眼一揚,詰問:“何為暫未?”
船伕手中的木槳一個打滑,險要脫走,水下紅鯉受驚,須臾遠去,掠過片片飄落的白梨花瓣。
花瓣亂,小舟撞上江面中央的華貴畫舫,就勢停住,亭亭如菡萏的女郎步下畫舫,登入小舟,撩開蘇幕,琉璃眼一彎,睇著郎君笑:“不聘旁人,單隻聘你蕭子愆,可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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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間有一段新添的,關於迢迢和蕭偃分別前的對手戲,寫的比較隱晦。(因為菜鳥作者不會寫qaq)
從人設出發應該就可以理解,不管是迢迢還是蕭偃,ta們都是智多近妖的人,並且透徹地瞭解對方——各種角度的瞭解。
即便穆如令劫走妙年是意外,迢迢還有一定的機會擬好應對的方法,可是迢迢沒有選擇這麼做。
對她來說,這是一個很好的鬥賭的機會——如果蕭偃放不下她,和她一起出城,然後死在蕭寧繹手上,那她和妙年就可以全盤的勝利,她需要全盤的勝利。
畢竟最後的最後,妙年和蕭偃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當皇帝,當了皇帝才有主動權,剩下的一方就是案板上的魚肉。
敗者與死無異。
妙年這一方不佔優勢。
妙年也好,迢迢也好,兄姊也好,銀鞍也好。
還有千千萬萬個士兵,千千萬萬個附臣,為了這個目標流了太多血和汗。
迢迢很想贏,蕭偃看出來了。
蕭偃想:那就讓她贏。
曳落河是北方騎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