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嘯之手撐著沈晝葉的椅背,嗓音淡漠至極,道:「這件事與你無關,我自己有數。」
沈晝葉:「……」
落雨長夜,斗室燈光溫柔,猶如隔岸燈火。
沈晝葉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心情,她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悶悶的難過——她早就想過自己也許會被無視,可是當她真的直面時,卻覺得酸楚得幾乎要裂開了。
陳嘯之大概意識到氛圍不對,親暱地一揉沈晝葉的發旋兒,手心溫暖。
「想吃什麼?」
陳嘯之揉揉沈晝葉的卷捲毛,低頭以額頭一蹭她的腦袋,聲音沙啞:「……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。」
「……想吃雞翅。」
沈晝葉蒼白地笑了笑,對陳嘯之說:「不過不要可樂。」
陳嘯之低頭吻了她一下。
沈晝葉目光酸楚,沒有回應。
-
……
「之哥哥。」
夢裡姑娘家聲音又脆又生嫩,眼裡帶著春花一樣的光,甜甜地盯著少年陳嘯之,又說:「我叫你哥哥你不喜歡嗎?你比我大兩個月呀,之哥哥。」
哥哥。
……
二十五歲的陳嘯之睜眼,窗外唰然雨聲漸近。
深夜三點的城市靜謐地承受著一場暴雨,大雨遮掩著路燈黃澄澄的光。
秋老虎的夜並不好捱,哪怕是在下雨,他醒來時渾身汗,熱得要命,睡褲被頂得老高。
陳嘯之都快瘋了,隔了老久還覺得沈晝葉不是個東西,誰教她這麼叫人的?叫誰哥哥呢——誰準她叫哥哥的?
往日眼一閉是能壓過去的,可是今夜大約是沈晝葉就在他隔壁的緣故——也可能是陳嘯之睡前又吻了沈晝葉的額角的原因,陳嘯之只覺自己身體裡有一把火在燒。
他去了浴室,本來要衝涼,可是當陳嘯之一擰開水龍頭,上衣一脫——
那股邪火又燒了上來。
……
沈晝葉其實是個挺注重稱呼的人。
梁學長三個字她一叫就是十年,因為學長就是學長,老師則就是老師,師弟師妹則就是師弟師妹——而現實就是,她自從複合以來,幾乎沒叫過陳嘯之的名字。
十五歲時的沈晝葉則什麼都會叫。
她尤其喜歡抱著陳嘯之撒嬌,對他之之啊之寶地叫個沒完,兩個個人一起看完纏綿悱惻的電影,沈晝葉就對著他一通胡喊,什麼陳先生什麼我愛人,最羞恥時還叫他之哥哥。
——哥哥。
……
陳嘯之沖完澡,頭髮還在朝下滴水,無聲地坐在客廳裡,長腿搭在躺椅上。
他沒開燈,帶雨的風灌了進來,他手邊放著沈晝葉記的筆記,本子摸上去已經被寫軟了,上頭的字跡清晰而剛強。
陳嘯之突然想起,沈晝葉這次,卻連一句簡單的「陳嘯之」三個字都沒有叫過。
……
長夜漫漫,雨聲悠長,客廳黑暗一片。
陳嘯之坐在其中,垂著頭,看不清神情。
——可是如果有人願意仔細看的話,會看見陳嘯之骨節分明的手指痙攣般握在一處,光落在他凸起的血脈上。
猶如絕望本身。
-
……
第二天還下著雨,城市被暴雨籠罩。
沈晝葉至今沒定回美國的行程——倒也不急於一時,畢竟導師都是男朋友了,在國內多呆一段時間也不算很壞。
沈小師姐坐在陳教授家寬廣的客廳裡分析資料:陳教授手頭有一堆ets分享的觀測資料,沈晝葉要了過來,十分敬業地當成睡前/廁所/解壓讀物來讀。
陳嘯之仍是整天都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