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晝葉在一段關係裡其實並不需要對方哄著捧著自己,她也算不上作,只是希望自己的建議能被聽聞,能有被採納的資格。
這實在算不上高要求。
陳嘯之仍然在和李磊打交道,這是沈晝葉早就該想到的,畢竟陳嘯之已經給她打過了預防針,說這件事與她無關——可是哪怕這樣,沈晝葉在看到他和李磊走到一起時,也還是感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、深重的難過。
沈晝葉在那長凳上上坐了很久,久到雨滴啪地落在沈晝葉的頭上,她才悚然一驚,拖著自己的包從那長凳上站了起來。
——不如分手算了。
那個念頭,終於從沈晝葉的心裡破土而出。
暴雨傾盆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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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淅淅瀝瀝地下著雨,恍惚又像是回了清末民初,葡萄藤在雨中簌簌作響。
屋簷下一把貴妃摺疊椅,竹子被磨出歲月的朱紅,沈奶奶懨懨地靠在上頭,沈晝葉抱著一隻圓滾滾的竹夫人,腦袋靠在奶奶身邊。
沈奶奶撲著蒲扇,祖孫倆在簷下看雨。
「……」
「我答應他的時候,」沈晝葉又在譁然的雨聲中小聲說:「覺得那是最好的結果,畢竟這麼多夫妻都湊合著過一輩子了,他對我感情不夠也沒關係……」
沈奶奶閉著眼睛道:「確實有不少人是這樣的。」
沈晝葉:「是吧。」
「這種人多。一輩子舉案齊眉的,也有。」
「……但是。」
老人聲音蒼老。
雨聲譁然,沈晝葉聲音還帶著一絲稚嫩:「但是。」
一切都不需要說透了。
祖孫二人靜謐無比,那句「但是」已經足以回答一切問題。沈晝葉在她從小長大的小四合院兒裡閉上眼睛。簷下雨水沖刷著大地石磚,青苔新綠,葡萄藤烏黑。
秋雨寒涼,萬物鴉雀無聲。
「晚上吃什麼?」沈奶奶問。
沈晝葉放下亂麻一般的思緒,乖乖地答道:「不吃榨菜。」
沈奶奶哧地笑了一聲,把小孫女抱著的竹夫人一把拽了出來,示意孫女躺在她的位置上。然後老人趿了雙拖鞋,去廚房做菜。
她的小孫女則茫茫然地在貴妃椅上盤腿坐著聽雨,竹條繁複的紋路壓在她的小腿上,將面板壓紅。
——明明是個大人的模樣,做事卻嬌得像個孩子。
孩子小時候苦惱沒有零花錢;後來長大些了便苦惱中考,苦惱朋友和同學關係,苦惱月考成績;後來煩悶的東西逐漸複雜。
現在這個孩子不想要不將自己視為唯一的,愛情。
她認為對方不愛她。
……
沈奶奶輕輕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額頭,示意她先在這睡一覺,睡醒了起來吃飯,小孫女很乖地閉上了眼睛,簌簌索索地捲上了夏涼被,手機放在扶手上。
好乖,沈奶奶想。也不知道我兒子兒媳是怎麼養出了這種小可愛,怎麼這麼聽話招人疼呢?
哪個男的不愛她,可真是瞎了眼了。
下一秒,小孫女放在椅背上的手機微微一震,沈奶奶好奇地低頭一看,看到一個微信的對話方塊,發信人chen。
「……寶寶?」
那男人不安地問:「今天怎麼不說話?」
沈奶奶抬眼,看見收到訊息的孫女眼睛閉著——她似乎因為過於疲憊,已經睡著了。
-
沈晝葉一覺醒來,看到陳嘯之發來的訊息,意識到他居然叫了自己『寶寶』。
沈晝葉:「……」
外面嘩啦啦地下著雨。
寶寶這個稱呼好像也不是不行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