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後她與陳嘯之一起穿過燈光暗淡的地庫,站在了電梯前。
陳嘯之穿著相當正式,足弓分明的牛津鞋上閃著光,剪裁合體的襯衫捲起袖口,現出一截修長結實的小臂。
沈晝葉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兒,半天冒出一句話:「……所以,我們是分了對吧?」
「……」
陳嘯之沉默許久,終於近乎瘋狂地動了下唇,對沈晝葉說:
「……嗯,分了。」
世界又安靜了下來。
電梯叮咚一聲到了b1,陳嘯之胳膊伸展開,按住電梯門,無聲地示意小前女友先進。
……
沈晝葉鼻尖兒發酸道:「說起來,我還沒和周院士吃過飯呢。」
陳嘯之站在她身邊兒,保持著熟人的距離,嗓音沙啞地道:「周老師人挺好的,很隨和,你普通吃飯就行了。」
「……不過,你今天讓我來,」沈晝葉澀然地說:「……是要幹嘛呀?」
「有事兒。」
「……噢!」
陳嘯之沉默如山,過了會兒,又啞著嗓子道:「你一會兒別亂說話,別打圓場。」
沈晝葉揉了揉眼睛:「好呀。」
「……那,」沈晝葉過了會兒又呆呆地問:「……我回加州之後需要換……換外導嗎?」
「隨便。」陳嘯之微微粗重道:「你對我的課題不感興趣的話就換一個,感興趣的話就不用走。」
「……挺感興趣的。」
沈晝葉誠實地道。
陳嘯之嗯了聲,接著電梯叮地一響,到了他定的包間樓層。
沈晝葉呆呆愣愣,抬起頭望向他,好像在問他是誰先走——女孩子的眼底清澈,像是個等待保護的、無法直面風雨的孩子,如她小時候如出一轍。
陳嘯之那一瞬間感到痛苦已極。
是一種連靈魂骨肉都從心尖兒被剝離了出去的疼痛。
-
……
那是沈晝葉數個月來,頭一回見到李磊。
他好像比之前更禿了點兒,也發了胖,顯然是伙食不錯,沈晝葉出於禮貌喚了聲老師好——而李磊並不是會在外人前發作的人,這點面子還是會給她的,便也和沈晝葉寒暄了兩句。
「裙子挺漂亮的。」李磊不冷不熱地道:「挺久沒見你的了,在加州怎麼樣?」
沈晝葉正要實事求是地回答他,陳嘯之的聲音卻插了進來,平靜地說:「挺好的。李老師您這個學生又勤勞又有天分,在我們課題組做得很不錯。」
正準備找小碴兒的李磊乾笑兩聲。
沈晝葉看向『面向大門為尊』、『向左尊東』的主客位上的周院士,驚訝地發現陳嘯之還挺懂國內酒桌——周鴻鈞老師今天精神不錯,平和地看著在座的三個人,燈光柔暖地罩了下來,籠在老人的面容上。
陳嘯之作陪,與他們聊科研,聊回來後的待遇。
沈晝葉在一邊夾菜吃,並不太參與他們的討論,周院士偶爾應和陳嘯之一兩句,然後服務員上了酒。
「周老師,」李磊哈哈笑著問道:「您喝點兒紅的還是喝點兒白的?紅白都有,陳教授請客——陳教授什麼人啊,大手筆,花錢辦點兒不帶心疼的,老師您看,可都是好東西。」
周鴻鈞老師並不看,溫和地笑道:「我年紀大了,什麼沒喝過,早就饞這個了。小沈,年輕人,你喝嗎?」
沈晝葉一愣:「其實我挺想一醉方休的……但是今天就算了,我也不喝。」
國內請客辦事吃飯,大頭永遠落在酒水上,哪怕上最好的娃娃魚最好的河海湖鮮,四個人也很難吃出三萬塊的帳單——但是要開酒瓶子的話,別說三萬,十幾二十都是能開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