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在街上見到他, 沈晝葉也許都不敢相認了。
畢竟十年了啊,沈晝葉想。十年的時間將我磨成了另一個晝葉,而陳嘯之更是沒有理由在原地踏步的。
她還記得七八年前stagra沒有被牆的時候——她其實不是很經常上s,但是碰巧與那時的陳嘯之互相關注,那時陳嘯之就非常浪,沈晝葉總是會刷到他的動態——她那時候仍是個素麵朝天的高中生, 可與她同齡的陳嘯之總是有開不完的派對,車上的金髮妹不曾重樣。
那些金髮女孩被加州的陽光曬得面板性感而古銅,在黑夜裡大笑著,閃光燈落在女孩們的金髮上。
——陳嘯之十幾歲時就玩得非常瘋。
那這個,在她面前的, 如今沉穩了許多的成年男人呢?他現在的感情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?
……應該是因為在他的車上睡的那一覺吧。沈晝葉突然想。
那行為絕對稱不上合適,只是沈晝葉太累了才不小心睡了過去。可能是陳嘯之現在的女朋友發現了,痕跡可能是一根長發,也可能是深夜才回家的男朋友,也可能是車裡陌生的女孩的氣息。
無論是哪個原因,那個陌生的姑娘都一定十分生氣。
——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解釋了。
那一剎那,沈晝葉羞愧得幾乎想要鑽進深坑。
沈晝葉從來行的端坐的正,人際關係十分單純,她沒有那種想法,連以後也不會有——可是無論有沒有,她都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的敏感程度。
一個人的初戀女友,在這種地方,更應該避嫌。
陳嘯之仍然坐在他的辦公桌後,沈晝葉低著頭,卻難過得眼睛都紅了。
我一定影響到別人的生活了,沈晝葉發著抖想。陳嘯之說『這不合適』的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的,他說『師生關係』與『不越線』的時候我就該劃清界限的。
就算我拒絕了陳嘯之送我回宿舍,從不逾矩……
……可是我確實從來沒有避免過不必要的接觸,也沒有避過嫌。
就像這是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似的。
「……」
我影響到他的生活了。沈晝葉想。
——無論有沒有,我都不該這麼隨意。
陳嘯之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嘴唇,模糊的聲音隔著桌子傳來:「節約時間起見,我會把我剛剛說的問題自己修正了拿來用,但是我還是建議你也修正一下。」
沈晝葉沙啞地嗯了一聲:「……好、好的。」
然後陳嘯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,低聲說:
「——行了,回去吧。」
然後陳嘯之抬起頭,終於朝沈晝葉看了過去。
可是陽光斑駁,風吹過窗外的大樹,將地上的陽光搗碎了——陳嘯之只看到了沈晝葉離開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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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像山一樣壓了過來。
見面第一天時說的『師生』與『界限』。深夜裡,送她回宿舍時握在方向盤上的、青筋暴起的手。不願意與她撐一把傘的、落雨的下午。陳嘯之徹頭徹尾的冷淡。
——還有那句,陳嘯之親口說出的,『別過來』三個字。
十五歲的沈晝葉非常不會察言觀色,不懂話語表面下的含義是什麼,她甚至都意識不到這一連串動作下的真相。
然而二十五歲的沈晝葉,早已迫於壓力,學會了看別人眼色,識別他們話語下的真實——只是做的還不好。
沈晝葉天生缺乏與人彎彎繞的能力,後天無法彌補。
因此她在國內時,經常挨她國內小老闆的罵——報銷報不了,不會與財務的老師周旋,協調不到器材,全都是挨小老闆罵的理由。沈晝葉花了很久才學會怎麼看財務的眼色